“放松點,”
左奇函站在他身后,輕輕調(diào)整他的手臂姿勢:“又不是握筆?!?/p>
楊博文渾身一僵。左奇函的氣息太近了,讓他莫名想起那天睫毛上的粉筆灰。
“我自己來?!?/p>
楊博文稍稍拉開距離。
左奇函退后幾步,看著他笨拙地揮拍,忍不住笑出聲:“班長,你也有不擅長的事啊?!?/p>
楊博文沒說話,只是更認真地模仿著動作。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個靈活自如,一個一絲不茍。
練了半小時,楊博文已經(jīng)能勉強接住幾個球了。左奇函跑去買水,回來時扔給楊博文一瓶。
“其實你學得挺快的,就是太緊繃了?!?/p>
楊博文擰開瓶蓋,輕聲說:“習慣了?!?/p>
回教室拿書包時,左奇函突然說:“下周比賽,還是希望你能來?!?/p>
楊博文整理書包的手頓了頓。
“就當是……來看看你的筆記能換多少分?!?/p>
楊博文輕輕點頭:“我盡量?!?/p>
左奇函笑了,那是楊博文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么輕松,沒有往常那種隨性的調(diào)侃。
走出校門時,夕陽已經(jīng)完全落下。左奇函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背對著楊博文揮了揮手。
楊博文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個羽毛球鑰匙扣。
他從筆袋里拿出來,在暮色中仔細端詳。
白色的羽毛在漸暗的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和他以往擁有的任何東西都不一樣。
就像左奇函突然出現(xiàn)在他生活中那樣,意外,卻不全然令人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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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博文推開家門時,墻上的時鐘顯示已經(jīng)十一點,比平時晚了整整二十分鐘。
母親正從廚房端菜出來,聽見開門聲,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怎么這么晚?”
她把盤子放在桌上,目光在楊博文身上打量。
楊博文站在玄關(guān)換鞋,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
“問老師題,”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平靜得讓他自己都驚訝。
“數(shù)學最后一道大題沒聽懂。”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母親撒謊。
心臟在胸腔里跳得有些急促,但他臉上依舊保持著平時的表情。
母親的表情緩和了些,但還是追問:“哪個老師?”
“王老師?!?/p>
楊博文說出數(shù)學老師的姓,聲音沒有絲毫顫抖。
他低頭放好書包,避開母親的目光。
餐桌上異常安靜。母親給他盛了碗湯,突然說:“下次要留校提前說一聲,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
楊博文點點頭,默默吃飯。
湯有點咸,但他還是喝完了。他注意到自己的左手在桌下微微發(fā)抖,于是把它放在腿上。
“新同桌沒影響你學習吧?”
母親突然又問。
“沒有?!?/p>
楊博文回答得太快,又補充道:“他上課很安靜?!?/p>
母親似乎滿意了這個答案,開始說鄰居家孩子考上重點大學的事。
楊博文低頭聽著,米飯在嘴里嚼了很久。
回到房間,他照例先整理書包。羽毛球鑰匙扣從筆袋里滑出來,他迅速把它塞回最里層。
計劃表上“放學后學習”那一欄空空如也,他拿起筆,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上面打了個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