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光漸漸亮了些，從最初的魚肚白變成了淡淡的橘色，房間里的景物也慢慢清晰起來。秦玄淵的眼皮越來越重，連日來的擔(dān)憂和疲憊像潮水般涌上來，他收緊手臂，將蕭燼抱得更緊了些，在心里無聲地念著：阿燼，別離開我。最后，意識(shí)終于被濃重的睡意吞噬，他疲憊地合上眼睛，呼吸漸漸變得平穩(wěn)。

房間里靜得只剩下兩人均勻的呼吸聲，空氣里還殘留著晨起的微涼。就在這時(shí)，床邊的空地上忽然泛起一道微弱的白光，光芒散去后，陸川的身影憑空出現(xiàn)。他穿著一身玄色衣袍，墨發(fā)隨意地束在腦后，目光落在床上相擁的兩人身上，眼底情緒復(fù)雜難辨。

過了片刻，陸川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床榻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還要裝睡到什么時(shí)候？不打算再見見我？”

話音剛落，原本靠在秦玄淵懷里，看似熟睡的蕭燼睫毛輕輕顫了顫，下一秒，他便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眼平日里總是帶著溫潤笑意，此刻卻清明得很，沒有半分剛睡醒的朦朧。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從秦玄淵懷里抽出身，動(dòng)作輕得像怕驚擾了枕邊人的美夢。待坐起身，他才轉(zhuǎn)過頭，與站在床邊的陸川直直對視。

陸川迎著他的目光，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釋然，又似無奈。

兩人就這么靜靜對視著，沒有說話。窗外的天光越來越亮，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將兩人之間的空氣都染上了一層暖金色，可這份暖意卻仿佛無法抵達(dá)兩人的眼底。時(shí)間像是被拉長了，每一秒都過得格外緩慢，直到蕭燼終于先動(dòng)了動(dòng)，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怕吵醒熟睡的秦玄淵：“去桌邊說?！?

“好。”陸川應(yīng)了一聲，卻沒有動(dòng)，只是依舊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蕭燼身上，像是要把這幾年的空缺都補(bǔ)回來似的。

蕭燼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確認(rèn)了一眼秦玄淵睡得安穩(wěn)，才放輕動(dòng)作，掀開被子下了床。他赤著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走到陸川身邊，伸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走。陸川這才邁開腳步，跟著蕭燼來到房間角落的桌邊。

兩人剛站定，蕭燼就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床榻的方向，秦玄淵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眉頭微蹙，像是在夢里也在擔(dān)憂著什么。蕭燼的目光軟了軟，隨即又轉(zhuǎn)回來，看向陸川，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幾分急切和疑惑：“你怎么會(huì)……”

他話還沒說完，陸川突然上前一步，伸手將他緊緊抱進(jìn)了懷里。蕭燼整個(gè)人都愣了一下，身體瞬間僵住，可感受到對方手臂傳來的力度，還有那熟悉的、帶著清冷氣息的懷抱，他原本緊繃的身體又慢慢放松下來，抬手輕輕拍了拍陸川的后背，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

陸川沒有說話，只是將蕭燼抱得更緊了些，仿佛要將他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蕭燼感受著他的顫抖，心里泛起一陣酸澀，他輕輕推開陸川，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輕聲說：“回去吧，回到該去的地方，這樣……我們就能永遠(yuǎn)在一起了?！?

陸川看著他，眼底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有不舍，有欣慰，還有一絲釋然。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撫了撫蕭燼的臉頰，然后俯下身，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gè)輕柔的吻。

吻落的瞬間，陸川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化作點(diǎn)點(diǎn)金色的光屑，在空中盤旋了一圈，然后朝著床榻的方向飛去，穩(wěn)穩(wěn)地鉆進(jìn)了秦玄淵的身體里。

蕭燼站在原地，看著那道光芒消失，眼眶瞬間就紅了。他慢慢走到床邊，俯身看著秦玄淵熟睡的側(cè)顏，看著他眉頭漸漸舒展開，嘴角甚至還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心里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又酸又脹。

窗外的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陽光透過窗戶，將房間照得溫暖明亮，可蕭燼看著床上人安穩(wěn)的睡顏，卻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秦玄淵的臉頰，輕聲呢喃：“玄淵，…。”

他的聲音很輕，很快就消散在清晨的空氣里，只有那抹淡淡的感傷，還縈繞在房間的每個(gè)角落，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