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脆響終于歇了,秦玄淵率先掀開車簾,玄色衣擺掃過車轅時帶起一陣風,他抬手揉了揉發(fā)酸的肩頸,骨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脆響。蕭燼緊隨其后,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撣去錦袍上沾染的塵土,眉峰間還凝著幾分旅途的倦意。
白珂抱著這幾天借住三人靈力恢復人身云寧跳下車,少年揉著眼睛嘟囔“馬車里好悶”,他便順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發(fā)帶,自己也伸了個懶腰,語氣里滿是松快:“總算到揚州了,再坐下去骨頭都要散了?!?/p>
云寧踮著腳活動腳踝,聞言連連點頭,細白的手指戳了戳白珂的手臂:“就是就是,風餐露宿的,比在山里修行還累?!?/p>
“幾位爺可是有妖力和神力的先尊,”蘇莫離的笑聲從車中飄出,她緩步走下來,素色裙擺輕掃過地面,眼底帶著幾分促狹,“難道……不會飛嗎?”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秦玄淵伸懶腰的動作驟然僵住,蕭燼撣塵的手停在半空,白珂抱著云寧的手臂也頓了頓,三人齊齊轉(zhuǎn)頭看向蘇莫離,眼神里寫滿“居然還有這操作”的茫然,活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木偶。
“噗嗤”一聲,阿瀾從馬車里鉆出來,嗓子里還帶著刻意壓低的男聲,她沖蘇莫離擠了擠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毫不留情地補刀:“別說了,你這幾位爺?shù)募寄茳c啊,全砸在顏值和武力上了——這里,是空的?!?/p>
秦玄淵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墨色眼眸里淬著幾分危險的笑意,他往前走了兩步,語氣慢悠悠的:“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人滅口,順便讓那躲在你身體里的臭小鬼自己出來。”
“附議?!笔挔a點頭,指尖已經(jīng)泛起淡淡的靈力微光,顯然不是在開玩笑。白珂也抱著云寧往后退了半步,避開可能波及的范圍,一本正經(jīng)地附和:“我覺得完全可以,省得以后再被戳穿這種‘小疏漏’?!?/p>
三人呈三角之勢圍住阿瀾,眼底的壞笑幾乎要溢出來。阿瀾被他們看得渾身發(fā)毛,下意識往后縮了縮,雙手抱在胸前強裝鎮(zhèn)定:“你們干嘛?殺人可是犯法的,揚州城門口說不定就有官差盯著呢!”
“放心?!卑诅鎻澚藦澊浇?,語氣輕飄飄的,卻透著讓人發(fā)寒的篤定,“你的尸體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你的靈魂,也一樣?!?/p>
阿瀾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大半,她張了張嘴,卻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猛地搖搖頭,像是剛從某種混沌中掙脫出來,茫然地看著圍在身邊的三人,聲音也恢復了平日里的清亮:“怎么了?你們怎么都盯著我看?眼神好奇怪啊?!?
秦玄淵幾人對視一眼,眼底的戲謔漸漸淡去。蕭燼率先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朝著揚州城的方向抬步,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沒事,我們進城?!?
城門樓的飛檐在夕陽下鍍著金邊,秦玄淵緊隨其后,路過阿瀾身邊時,狀似無意地敲了敲她的額頭。白珂抱著云寧跟上,少年湊在他耳邊小聲問:“阿珂哥哥,剛剛你們在說什么呀?阿瀾姐姐好像嚇呆了?!?/p>
白珂低頭看他,指尖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笑著說了句“小孩子別問那么多”,腳步不停,跟著前面兩人走進了那座暮色中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