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觸碰那張泛黃的紙條。指尖剛一接觸,整座祭壇就開始震動。
"君遠(yuǎn)..."父親的字跡在紙上浮現(xiàn),"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說明你已經(jīng)找到凈蓮令。記住,只有犧牲才能終結(jié)這場浩劫..."
話音未落,一道裂紋從青銅匣邊緣蔓延開來。我的手還懸在半空,就聽見白璃急促的聲音:"小心!婉兒不是原來的她!"
我猛地回頭,看見婉兒的身影在神核光芒中搖晃。她的面容忽明忽暗,時而露出溫柔的笑容,時而又變得冰冷陌生。
"哥..."她的聲音顫抖著,"對不起...我撐不了多久了..."
我想沖過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掌心的天罰之眼突然劇烈跳動,像是要掙脫我的控制。我咬緊牙關(guān),強行穩(wěn)住身形,但額角的冷汗還是順著臉頰滑落。
"不能硬來!"白璃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讓她自己做選擇!"
我抬頭看去,婉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她的手指緊緊抓著裙角,指節(jié)發(fā)白。我能看出她在掙扎,在和什么對抗。
"婉兒!"我大喊,"看著我!你還記得嗎?你說過想看看外面的大海!"
她的眼神晃了一下,嘴角似乎想要揚起,卻最終變成了苦笑。"哥...我不配..."她的聲音哽咽,"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我了..."
話音未落,神核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我感覺胸口一悶,整個人被震退幾步。白璃及時擋在我面前,狐火在她周身環(huán)繞,勉強抵住了這股力量。
"她在和神核意志對抗。"白璃低聲說,"如果強行破壞神核,她也會..."
我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遠(yuǎn)處那個身影。那是我的妹妹,從小跟著我在林家長大的妹妹。我記得她第一次喊我"哥"的時候,那雙眼睛比現(xiàn)在還要明亮。
"讓我試試。"我握緊短刀,慢慢向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婉兒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她抬起手,一道白光直射而來。我來不及躲閃,左臂頓時感到一陣劇痛。
"別過來!"她的聲音冰冷,"你不該來這里!"
我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血滴在祭壇上。那道傷痕在月光下泛著微弱的光。
"婉兒..."我輕聲說,"是你嗎?還是神核在說話?"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我能看見她脖頸處浮現(xiàn)出詭異的紋路,那些紋路像活物一樣在游動。
"哥..."她突然換回了熟悉的聲音,眼中含著淚水,"快走...求你...不要看我..."
我向前一步,伸手想碰觸她的臉。就在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她的表情又變了。冰冷、疏離,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你想救我?"她輕笑,"就像當(dāng)年在林家那樣?可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需要你保護的小女孩了..."
記憶突然閃現(xiàn)。那天祠堂外下著大雨,婉兒渾身濕透地?fù)溥M我懷里。她說不要丟下她一個人,說害怕那些人會再來。我把她抱緊,說永遠(yuǎn)不會放開她的手。
"你就是婉兒。"我說,"不管體內(nèi)有什么,你永遠(yuǎn)是我的妹妹。"
她的眼神動搖了一瞬。但隨即,神核的光芒再次暴漲。這次,整個神域都在顫抖。
"夠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我轉(zhuǎn)頭,看見墨淵的虛影站在祭壇邊緣。
"你以為靠幾句溫情的話就能喚醒她?"他冷笑,"神核已經(jīng)和她的血脈融為一體。要么毀掉神核,連帶她一起;要么...讓她成為新的神明。"
我握緊短刀,指甲幾乎嵌進掌心。這兩個選擇,都不是我想要的。
"還有別的辦法。"白璃突然開口,"父親留下的信里,是不是還提到了什么?"
我想起那張紙條上未完的話語。是啊,父親為什么會說只有犧牲才能終結(jié)浩劫?難道...
"哥..."婉兒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格外清晰,"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毀掉它..."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里有決絕,也有不舍。我知道她在說什么。毀掉神核,或許就能把她救回來。但代價可能是...
"不!"我搖頭,"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聽著,"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急切,"我能感覺到,神核在吞噬我的意識。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舉起短刀,卻發(fā)現(xiàn)手在發(fā)抖。這一刀下去,可能就永遠(yuǎn)失去了她??墒侨绻幌率?..
"婉兒..."我哽咽著喊她的名字。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她笑了,那笑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亮,"你說要帶我看海的..."
我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耳邊響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想起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每一次危難,都是這個瘦弱的女孩在支撐著我繼續(xù)前進。
"對不起..."我睜開眼睛,舉起了手中的刀。
墨淵的笑聲還在繼續(xù):"這就是你的選擇?連親人都保護不了還妄想弒神?"
我沒有理會他。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個站在祭壇中央的身影。
刀光閃過。神核發(fā)出凄厲的尖嘯。整個神域開始崩塌,碎片從天空墜落。
"哥..."婉兒的聲音越來越輕,"一定要...完成我們的約定..."
我沖過去接住她下墜的身體。她的臉上還帶著微笑,但眼神已經(jīng)逐漸渙散。那枚系著紅繩的玉佩從她胸前滑落,染上了斑斑血跡。
"不!"我大喊,感受著懷中逐漸變冷的身軀。
遠(yuǎn)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笑聲。我抬頭望去,只見神域深處的虛空正在扭曲。那笑聲熟悉又陌生,正是無上天尊!
"還沒結(jié)束..."白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也許這一切,只是開始..."
我低頭看著婉兒蒼白的臉,輕輕將她放在地上。拾起那枚染血的玉佩,我站起身。天邊,新的征兆正在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