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崩塌得像是天地顛倒。

我跪在碎裂的祭壇上，指尖還殘留著婉兒發(fā)絲的溫度?？伤呀?jīng)不在了。那雙曾無數(shù)次望向我的眼睛，如今空洞地望著天穹，仿佛還在等一個永遠不會再來的回應。

“哥……一定要……完成我們的約定……”

她最后的聲音像一根針，扎進我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我咬緊牙關，喉頭涌起血腥味。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恨。

“哈哈哈……”一聲冷笑從虛空傳來，撕開破碎的天空。無上天尊的虛影緩緩凝聚，他懸浮在高空，身披九重神輝，雙目如星辰般刺目，“林君遠，你不過是個失敗者。連親人都救不回來，還妄想弒神？”

我緩緩站起身，手掌緊握玉佩，指節(jié)發(fā)白。血從虎口滲出，滴落在地上，發(fā)出“滋”的一聲輕響。那是婉兒的血，也是我的血。

“她不是失敗?！蔽姨ь^，直視那道神影，“她是勝利的開始?！?/p>

白璃站在身后，狐火微弱。她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在我背上停留了許久。

“她留下的東西，還在神核之中?！彼K于開口，聲音很輕。

“你說什么？”我猛地回頭。

“神核不是單純的神力，它承載著她最后的意志?！彼蛱熳鹛撚?，“但現(xiàn)在，有人想奪走它?！?/p>

話音未落，天尊的神影驟然壓下，一道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直指地面。神域碎片被這股力量掀飛，我在狂風中瞇起眼，天罰之眼隱隱發(fā)燙。

“你想奪她的意志？”我怒吼，掌心短刀揚起，刀鋒劈開光柱，神影一震，竟被我逼退半步。

“你！”無上天尊的聲音里第一次出現(xiàn)怒意，“你以為憑你這具凡軀，真能撼動神格？”

我沒有回答，只是一步步向前走。

每一步都踩在廢墟上，碎石在我的腳下發(fā)出碎裂的聲響。風卷起我的衣角，吹亂我的頭發(fā)，卻吹不散我眼中的怒火。

“我從來不信神?！蔽业吐曊f，“神若不義，吾便誅神?！?/p>

白璃站在我身后，忽然笑了。她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終于明白了?！?/p>

天罰之眼劇烈跳動起來，像是回應我的誓言。

“你以為我是偶然出現(xiàn)在你身邊？”白璃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苦澀，“我一直在等你醒來……從千年前就開始了。”

我怔住了，回頭看向她。

“我是‘天罰之眼’的守護靈?！彼従徴f道，眼神復雜，“你的每一次覺醒，我都必須承受一次反噬?，F(xiàn)在……我已經(jīng)無法再承受神核的污染?！?/p>

我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她說的話。

“你是……守護靈？”

“是?！彼c頭，“我與你共生共死，這是命運的安排。”

我喉嚨干澀，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剛才擋下那一擊，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是?！彼α诵?，“但值得?！?/p>

我拳頭攥得更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你會信嗎？”她反問，“你會接受一個注定要陪你走向毀滅的存在嗎？”

我沒有說話。

她說得對。如果早在最初就知道她的身份，我也許會抗拒，會懷疑，甚至會拒絕她的幫助。

但現(xiàn)在……

“你不會死?！蔽业吐曊f，“我不會讓你死?！?/p>

她看著我，眼神柔和了幾分。

“你總是這樣?！彼f，“明明自己都已經(jīng)傷痕累累，還要去保護別人?！?/p>

我握住她的手，用力捏緊。

“因為我答應過婉兒?！蔽艺f，“我一定會完成我們的約定?！?/p>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閉上眼睛。

狐火緩緩燃盡，最后一縷光芒在空中消散。

我獨自踏上九天之巔的路。

云海翻騰，天地遼闊。

腳下的石階已經(jīng)被歲月磨得發(fā)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年的時光上。

風中有低語回蕩，仿佛舊日英靈仍在訴說悲歌。

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幕幕畫面——

婉兒小時候，抱著我的手臂，說長大以后要跟我一起看海。

我們在林家后院練劍，她總說我太狠，不該下那么重的手。

她生病時，靠在我懷里，小聲問我：“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我說，“我一直都在?！?/p>

她笑了，笑得很甜。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前行。

玉佩在陽光下閃爍微光，仿佛她從未離開。

“我答應過你?！蔽业吐曊f，“我一定會完成我們的約定?！?/p>

當我踏入神將墓地時，天罰之眼突然劇烈跳動起來。

四周古碑林立，刻著神將生平與戰(zhàn)功。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石棺，上面布滿歲月的裂痕。

我站在棺前，心跳加快。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棺中傳來——

“你終于來了?！?/p>

我瞳孔一縮，猛然抬頭。

那聲音熟悉又陌生，仿佛穿越千年而來。

“我等你千年?！?/p>

棺蓋緩緩開啟，一道微弱的神光浮現(xiàn)，墓中響起古老低語。

我握緊短刀，邁出一步。

神將的墓門，在我面前緩緩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