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碾過碎石發(fā)出刺耳聲響。后視鏡里，追兵的車燈像兩條毒蛇，貼著山路往上爬。

"往左！"李昊然突然抓住方向盤。我猛打方向，吉普車沖進一條岔路。三哥在我懷里抖了一下，睫毛掃過我的脖子。

雨越下越大。擋風玻璃上的水痕扭曲了前路，車頭一歪，撞斷了路邊的枯樹。枝干砸在車頂時，我聽見身后傳來金屬變形的悶響。

"挺??！"李昊然用肩膀頂住正在滲血的左臂。他的制服已經(jīng)被雨水浸透，深色痕跡從腋下一直蔓延到腰帶。

三哥的手指突然抽搐，指甲劃破我的手腕。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血正順著他的手背往下淌，在破譯器屏幕上暈開一朵暗紅。

"老校長說你是容器..."我盯著他泛青的嘴唇。雨刷器發(fā)出快要報廢的咯吱聲，后視鏡里的車燈又近了些。

李昊然踹開副駕駛門："前面是廢棄醫(yī)院，進去躲躲。"

我抱著三哥跳下車。泥水立刻漫過運動鞋，褲腳吸飽了水，沉得像灌了鉛。三哥的呼吸噴在我耳邊，比剛才更輕了。

"這邊。"李昊然舉槍掃視四周。他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像根隨時會折斷的竹竿。

醫(yī)院大門吱呀作響。墻皮剝落處露出鋼筋，像被剖開的尸體內(nèi)臟。二樓窗戶映出我們的身影，三個搖晃的黑影抱著個蒼白的幽靈。

地下室入口藏在走廊盡頭。生銹的鐵門卡住了，我用肩膀撞了三次才推開。霉味撲面而來，混著某種化學藥劑的刺鼻。

"小心血跡。"李昊然的手電筒掃過臺階。那些暗紅色痕跡不知是哪年的，蜿蜒著消失在黑暗里。

當我把三哥放在墻角時，他的手指勾住了我的衣角。那力道讓我想起小時候發(fā)燒，他整夜守在我床邊，也是這樣輕輕攥著我的被角。

"悅悅..."

我蹲下來湊近他的嘴唇。他的呼吸帶著鐵銹味，像是喉嚨里在流血。

"我在。"我把臉貼在他冰涼的掌心，"你不是說過要看著我長大嗎？現(xiàn)在怎么能..."

顯示器突然亮起。

藍光籠罩整個地下室。三哥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白得發(fā)青。破譯器在他胸口震動，紅藍兩色光芒糾纏著爬上墻壁。

"心跳協(xié)議完成..."林若雪留下的破譯器自動運行，屏幕閃過一串代碼，突然播放起影像。

畫面里是個游樂場。穿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在旋轉(zhuǎn)木馬前哭得抽抽搭搭。鏡頭拉近，我認出那是十歲生日那天。

"當時你說想吃棉花糖，結(jié)果自己跑丟了。"我的聲音有點抖。三哥的眼皮在顫動，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

畫面一轉(zhuǎn)。王俊凱先出現(xiàn)，看了眼手表。接著王源從冰淇淋店走出來，整理著襯衫袖口。最后是易烊千璽，他彎腰抱起小女孩時，后頸的條形碼貼紙露了出來。

"這不可能..."我伸手碰了碰屏幕。小女孩的笑聲從顯示器里傳出來，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

"你們不是人..."我盯著三哥的臉，"是守護者？還是實驗品？"他的瞳孔開始泛藍，像鐘樓爆炸時那種詭異的顏色。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對不起，我們只是執(zhí)行者。"

"執(zhí)行什么？"我的指甲掐進他的手臂，"執(zhí)行誰的命令？"他的皮膚很冷，脈搏微弱得像要消失。

畫面繼續(xù)播放。王源蹲下來問我叫什么名字，王俊凱在遠處看表，易烊千璽把暖寶寶塞進我的口袋。

"這些都不是真的？"我的眼淚砸在顯示器上，"你們根本不是我哥哥？"

三哥的手指勾住我的衣領(lǐng)："編號003，任務代號'三哥'。"

"胡說！"我把臉埋在他胸口，"你就是三哥，你教我騎自行車，背我去醫(yī)院打針，熬夜幫我寫檢討書..."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第一次見他穿校服的樣子，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悅悅..."他抬起手，卻在碰到我臉頰前停住，"要活著..."

顯示器切換成新的畫面。這次是孤兒院的監(jiān)控錄像，穿白大褂的女人指著我說："情感模擬001號，植入記憶完成。"

"不..."我搖頭，"不是這樣的，明明那天是你..."

"我們是你設定的家人。"三哥的聲音像機器念臺詞，"為了完善你的..."

槍聲響起。

李昊然的子彈擦過三哥耳畔，擊中身后的墻壁。水泥碎屑濺在我臉上，帶著陳年灰塵的味道。

"別聽他說話！"李昊然把我拽到身后，"他們在修改記憶！"

三哥的眼神突然清明。他扯了扯嘴角，嘴角滲出的血珠在藍光下泛著詭異的紫。

"跑。"他說。就像鐘樓坍塌時那樣，簡單的一個字。

顯示器發(fā)出刺耳蜂鳴。倒計時突然跳出：72:00:00。

"記憶屏障解除倒計時。"李昊然的聲音發(fā)緊，"快走！"

我抱起三哥時，他輕得像片落葉。他的額頭貼著我的頸動脈，溫熱的，和記憶里那個發(fā)燒的夜晚一樣。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李昊然轉(zhuǎn)身開槍，火光映出十幾個黑影。子彈擊中金屬柜的聲響此起彼伏，像過年時放鞭炮。

"這邊！"我沖向通風管道。三哥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指甲在我的手背留下五道月牙形的紅印。

身后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三哥在我懷里突然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撐住啊..."我的眼淚滴在他蒼白的唇上，"等天亮我就帶你回家..."

他眼角滲出淚水，在藍光下閃著奇異的光。顯示器的倒計時還在跳動，71:59:58，71:59:57...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