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擎出征后，霍錚仿佛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他本就沉默寡言，如今更是惜字如金。演武堂的訓(xùn)練，他變得近乎瘋狂。

別人練習(xí)一個時辰，他就練兩個時辰。別人休息，他還在對著木人樁一遍遍練習(xí)槍法，汗水浸透衣衫，手臂酸痛到抬不起來也咬牙硬撐。對練時，他下手更加凌厲，眼神更加專注，仿佛要將所有的擔(dān)憂、思念和對未來的渴望，都發(fā)泄在這日復(fù)一日的苦練之中。秦猛看在眼里，雖心疼他的拼命，卻也更添幾分欣賞。

這天下午，演武堂進行高強度的負重對抗訓(xùn)練。兩人一組，身負沙袋，進行近身格斗練習(xí)。霍錚的對手是同樣以勇力著稱的兵部尚書之子趙銳。兩人勢均力敵，你來我往，打得異常激烈。

最終，霍錚憑借更勝一籌的耐力和技巧，將趙銳摔倒在地，贏得了勝利。但他自己也消耗巨大。當(dāng)結(jié)束的銅鑼聲敲響時，他只覺得眼前發(fā)黑，渾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肺部火辣辣地疼。他踉蹌著退到兵器架旁，背靠著冰冷的木架，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角、鬢發(fā)間流淌下來，滴落在夯實的黃土地上，暈開深色的印記。他閉上眼睛，試圖平復(fù)翻涌的氣血。

就在這時，一只白皙的小手，捏著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干凈的素色汗巾，怯生生地遞到了他的面前。汗巾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溫?zé)岬那啻伤畨亍?/p>

霍錚猛地睜開眼。

蕭明昭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面前，仰著小臉，清澈的眼睛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dān)憂。她沒有說話，只是將汗巾和水壺又往前遞了遞。陽光透過她額前的碎發(fā)，在她小巧的鼻尖上投下一點光斑。

霍錚愣住了。他看著那塊干凈的汗巾，看著那個小小的水壺，再看著眼前這張帶著關(guān)切的小臉。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不是嘲弄，不是憐憫，而是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雜質(zhì)的關(guān)懷。

他沉默了片刻，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fā)出聲音。最終，他伸出手，動作有些僵硬地接過了汗巾和水壺。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蕭明昭微涼的手指，兩人都微微一顫。

“……謝謝?！?低沉沙啞的兩個字，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他拿起汗巾，胡亂地擦了擦臉上如注的汗水，又拔開水壺的木塞，仰頭灌了幾口溫水。溫潤的水流滑過干渴灼熱的喉嚨，帶來一絲舒適的清涼，似乎也沖淡了心中那沉甸甸的郁結(jié)。

他沒有再看蕭明昭，只是低著頭，默默擦拭著汗水。但蕭明昭敏銳地察覺到，他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比剛才柔和了那么一絲絲。

太子蕭明睿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眼神復(fù)雜。他哼了一聲，終究沒說什么。妹妹愿意關(guān)心誰，是她的自由。只是看著霍錚那小子接過東西的樣子，他心里還是有點……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