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博文的脾氣像是沒個準頭的雷陣雨，前一秒剛被小籠包哄好，后半夜又犯了擰。左奇函被他拽著胳膊晃醒時，就見他瞪著眼睛，一臉“找事”的表情。

“陳奕恒是不是覺得生了孩子就了不起了？”楊博文的聲音帶著點剛醒的沙啞，還有股沒來由的委屈，“他昨天跟張桂源視頻，憑什么笑我肚子比他的大？”

左奇函懵了——陳奕恒明明是說“博文哥肚子圓滾滾的，一看就是個健康寶寶”，怎么到他這兒就變了味？

“他那是夸你呢?！弊笃婧噲D講道理，被楊博文一胳膊肘懟在肋骨上。

“我不管！他就是嘲笑我！”楊博文掀開被子坐起來，光著腳就要往門口走，“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讓他給我道歉！還要讓他把張桂源讓給我玩半小時，誰讓張桂源小時候總幫著他搶我零食！”

這都哪跟哪啊。左奇函趕緊把人拉回來，裹進被子里：“祖宗，現(xiàn)在凌晨四點，陳奕恒剛出月子沒多久，經(jīng)不起你折騰?！?/p>

“他經(jīng)不起我折騰？那我就經(jīng)得起他嘲笑嗎？”楊博文開始蹬腿，被子被踹得亂七八糟，“我不管，你現(xiàn)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現(xiàn)在就過來給我唱《搖籃曲》，唱跑調(diào)了還得重唱！”

左奇函沒轍，只能摸出手機。電話接通時，陳奕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顯然是被吵醒的：“哥，又咋了？該不會又是博文哥想看我吃什么吧……”

“不是?！弊笃婧戳搜蹜牙餁夤墓牡娜?，壓低聲音，“他說你嘲笑他肚子大，讓你現(xiàn)在過來給他唱《搖籃曲》，跑調(diào)了還得重唱?！?/p>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然后傳來陳奕恒崩潰的聲音：“我什么時候嘲笑他了？！還有，我哪會唱《搖籃曲》?。∽笃婧愎芄苣慵疫@位吧！”

“他現(xiàn)在聽著呢?！弊笃婧咽謾C往楊博文耳邊湊了湊。

楊博文立刻搶過手機，對著聽筒喊：“你就是嘲笑我了！限你十分鐘內(nèi)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然我就讓左奇函把你兒子的小被子都換成綠色的！”

陳奕恒大概是被“綠色小被子”嚇住了，居然真的應(yīng)了：“……算我怕了你了，我穿衣服就來?！?/p>

掛了電話，楊博文得意地往床上一躺，像只斗勝了的貓。左奇函看著他，又氣又笑：“你折騰我就算了，怎么還扯上陳奕恒了？”

“誰讓他是張桂源的人?！睏畈┪暮吡艘宦?，“張桂源小時候搶我西瓜，他就得替張桂源受著。”

十分鐘后，陳奕恒果然頂著黑眼圈出現(xiàn)在門口，手里還拎著個小袋子?！白孀?，我來了?！彼汛油鑾咨弦环?，“這是張桂源剛從老家寄來的桃酥，給你賠罪?！稉u籃曲》我真不會唱，給你念段繞口令行不？”

楊博文瞥了眼桃酥，沒動：“不行，就得唱。”

陳奕恒沒轍，清了清嗓子，捏著嗓子唱起來：“月兒明，風(fēng)兒靜，樹葉兒遮窗欞啊……”跑調(diào)跑到十萬八千里，跟殺豬似的。

左奇函在旁邊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楊博文卻聽得一臉認真，等陳奕恒唱完，突然說：“沒感情，重唱。”

陳奕恒：“……”

就這么折騰到天快亮，陳奕恒嗓子都快冒煙了，楊博文才打了個哈欠，往左奇函懷里一鉆：“算了，原諒你了。桃酥留下，你可以走了?！?/p>

陳奕恒如蒙大赦，抓起外套就往外沖，走到門口又回頭，對著左奇函比劃了個“救命”的手勢。

左奇函替楊博文蓋好被子，看著他很快睡熟的臉，無奈地笑了。他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脾氣里，藏著的不過是孕晚期的不安——就像小時候得不到糖就哭鬧的孩子，只是想確認，就算自己鬧得再兇，也會有人耐著性子哄。

窗外的晨光爬上床沿，落在楊博文微蹙的眉頭上。左奇函低頭吻了吻他的額頭，輕聲說：“睡吧，醒了給你做你想吃的糖醋排骨?！?/p>

被子里的人動了動，像是應(yīng)了一聲。房間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溫柔得像一首沒跑調(diào)的《搖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