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出暗號的消息像一道微光,劃破了書房內(nèi)連日來的凝重。
花靈將“夜影雙鴉,三聲為號”這八個字工工整整寫在紙上,指尖輕輕點著紙面,沉吟道:“‘夜影’應(yīng)是指夜間無疑,可這‘雙鴉’……是指兩只烏鴉的標(biāo)記,還是某種特定的時辰?”
時希抬手?jǐn)n了攏袖邊,目光落在窗外漸沉的暮色上,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篤定:“若從時間意象來看,‘雙鴉’或與黃昏后、夜幕初垂的時辰有關(guān)——古人常以‘鴉鳴’示暮色,雙鴉齊鳴,大約是亥時前后。”
她指尖在桌面上虛點,仿佛在撥動無形的時間齒輪,“不過,也不排除是對方約定的特殊標(biāo)識,比如攜帶繪有雙鴉的信物。”
毒夕緋把玩著腰間系著的小巧毒囊,紫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銳利:“信物的可能性更大。交易時各方勢力混雜,總需個明確的憑證。至于‘三聲為號’,多半是某種聲響——三聲口哨?三聲鐘鳴?或是……三聲鴉啼?”
她說到最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帶著幾分對這類隱秘勾當(dāng)?shù)牧巳弧?/p>
冰璃雪一直默不作聲地對照著長沙城地圖,此刻忽然抬眼,聲音清冽如冰:“江畔碼頭范圍太廣,若交易提前,對方定會選更隱蔽的角落。你們看這里——”
她指尖點向地圖上一處被紅筆圈出的位置,“臨江的廢棄貨倉,背靠峭壁,只有一條窄路通往外界,易守難攻,且符合夢藝所說的‘腐朽氣息’。”
夢藝聞言,琉璃似的眼眸亮了亮,輕輕點頭:“我昨日入夢時,似乎見過類似的場景——生銹的鐵門,堆到頂?shù)哪鞠?,還有……海風(fēng)吹過鐵架的嗚咽聲?!?/p>
艾珍湊到地圖前,手指在貨倉位置敲了敲,咋咋呼呼道:“那我們趕緊讓佛爺派人去那邊盯著呀!萬一他們今晚就動手呢?”
花靈卻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疲憊,卻依舊思路清晰:“不可貿(mào)然行動。沈鶴堂既然能想到提前交易,必然也會提防我們布控。若我們現(xiàn)在派人去,反倒可能打草驚蛇,讓他徹底隱匿蹤跡?!?/p>
她頓了頓,看向剛走進(jìn)書房的張啟山,“佛爺,您那邊可有新消息?”
張啟山剛從前線偵查的手下那里得到消息,臉色凝重:“沈鶴堂的府邸今日異常安靜,連平日里進(jìn)進(jìn)出出的商隊都少了大半。但城西廢棄工廠附近,卻發(fā)現(xiàn)了幾個生面孔,行蹤詭秘,像是在探查地形?!?/p>
“工廠?”時希眉峰微蹙,“與我們推測的貨倉方向完全相反,這是聲東擊西?”
“未必?!倍鞠p冷笑一聲,“說不定兩處都是幌子,他真正的交易點,藏在更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此人狡猾得很,不會輕易讓我們摸到底細(xì)?!?/p>
張啟山走到桌前,看著攤開的地圖和寫滿線索的紙頁,沉聲道:“不管他耍什么花樣,我們都得做好兩手準(zhǔn)備。這樣——”
他轉(zhuǎn)向花靈,“你們繼續(xù)深挖古籍,看看是否有關(guān)于交易點的其他暗示;時當(dāng)家,勞煩你注意感知近期長沙城的能力波動,若有大規(guī)模異動,或許能捕捉到交易的準(zhǔn)確時間;
毒當(dāng)家,你對毒物敏感,可調(diào)配些能追蹤氣息的藥粉,讓弟兄們帶在身上,若遇可疑人員,悄悄留下標(biāo)記;
冰當(dāng)家,麻煩你帶人再查一遍城西工廠和江畔貨倉的周邊地形,畫出詳細(xì)的布防圖;
夢當(dāng)家和艾當(dāng)家,你們二人……”
“我們?nèi)ザ⑸蝥Q堂的府?。 卑鋼屩f道,大眼睛里閃著興奮的光,“我最會察言觀色了,說不定能從他家仆人口中套出點什么!夢夢可以操控他的夢境,直接看他在想什么呀!”
夢藝點頭,道:“我試試吧。不過沈鶴堂心思深沉,怕是會設(shè)下精神屏障,未必能成功?!?/p>
張啟山頷首:“小心為上,切勿暴露行蹤。”
眾人領(lǐng)命,各自行動起來。
書房內(nèi)很快空了下來,只剩下花靈和張啟山。
花靈重新拿起古籍,指尖撫過泛黃的紙頁,忽然輕咳了幾聲,臉色又白了幾分。
張啟山見狀,連忙取過一旁的水杯遞過去:“身子不適就歇歇,別硬撐著?!?/p>
花靈接過水杯,溫聲道謝,喝了一口溫水后,才緩過勁來:“無妨,習(xí)慣了。只是這古籍……我總覺得還有一處沒看透。
你看這頁邊緣的暗紋,像是用特殊的墨汁畫的,在尋常光線下幾乎看不見,只有對著燭光才能隱約瞧見?!?/p>
她將書頁湊近燭火,只見頁面邊緣浮現(xiàn)出幾縷扭曲的線條,像是某種藤蔓,又像是……鎖鏈。
張啟山湊近細(xì)看,眉頭緊鎖:“這紋路……倒像是湘西那邊用來封印邪物的符咒。難道這批軍火里,還藏著別的東西?”
花靈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古籍中某段被蟲蛀了一半的文字:“……鐵軀藏兇煞,雷霆引禍根,若解此中秘,需破三重門……”
她喃喃道:“‘三重門’……難道交易點設(shè)有三道關(guān)卡?還是說,這交易背后,牽扯著三個不同的勢力?”
就在這時,時希推門而入,神色凝重:“佛爺,花當(dāng)家,我感知到今夜子時,長沙城東北方向有股極不穩(wěn)定的能量波動,像是有人在強(qiáng)行撕裂空間,引動了一種時空混亂的感覺。我們姑且稱呼它為‘時空亂流’!,”
“時空亂流?”張啟山心頭一緊,“這與沈鶴堂的交易有關(guān)?”
時希搖頭:“不好說。那股波動很奇特,既帶著軍火的金屬氣,又夾雜著一股……不屬于這里的氣息?!?/p>
花靈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她看著古籍邊緣的鎖鏈紋路,又想起時希的話,一個不好的預(yù)感在心頭蔓延:“難道……沈鶴堂不止勾結(jié)了國外勢力,還與某些……超自然的存在有牽扯?”
子時將至,長沙城東北方向的廢棄鐘樓里,沈鶴堂正站在一口巨大的鐵箱前,臉上帶著狂熱的笑意。
鐵箱上刻滿了與古籍邊緣相同的鎖鏈紋路,箱內(nèi)隱隱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還夾雜著一陣細(xì)微的、仿佛來自遙遠(yuǎn)時空的嗡鳴。
幾名黑衣人守在周圍,神情肅穆。
“時辰快到了?!鄙蝥Q堂看向窗外,夜空中烏云密布,不見星月,“只要拿到里面的東西,整個長沙城,乃至整個南方,都將握在我手中!張啟山?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作對!”
而此時,張啟山正帶著一隊精銳,朝著東北方向疾馳。
花靈坐在馬上,手中緊握著銀針,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qiáng)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