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在寂靜的夜巷中急促地敲打著青石板路,張啟山一行人借著月色的掩護,朝著東北方向的廢棄鐘樓疾馳。
疾馳的馬上,花靈將古籍抱在懷中,指尖反復摩挲著那幾縷扭曲的鎖鏈紋路,時希方才那句“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氣息”像根細針,扎得她心頭發(fā)緊。
“還有三里路就到鐘樓了。”張啟山喊道。
接著,他回頭看向花靈,“待會兒無論發(fā)生什么,都待在我身后,切勿輕舉妄動。”
花靈點頭,將銀針盒悄悄揣進袖袋——那是她以防萬一準備的,既能應急救人,也能在關鍵時刻用淬了麻醉藥的銀針制敵。
前方傳來冰璃雪清冷的聲音:“佛爺,前方發(fā)現兩道暗哨,已被我們解決,沒驚動任何人?!?/p>
馬車緩緩停在鐘樓半里之外的密林里,眾人下車時,艾珍正踮著腳往鐘樓方向瞅,嘴里小聲嘀咕:“夢藝姐姐呢?她不是說先去探探嗎?”
話音剛落,一道紫色身影如柳絮般從樹后飄出,正是夢藝。
只是她臉色蒼白,額角還帶著薄汗。
“里面……不對勁?!眽羲嚶曇舭l(fā)顫,往日微瞇的異瞳此刻盛滿驚懼,“我試著潛入沈的夢境,卻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彈了出來,那力量像是……像是能吞噬一切意識的黑洞。而且鐘樓里不止沈鶴堂和黑衣人,還有幾個穿著古怪長袍的人,他們圍著一口大鐵箱念咒,箱子里有東西在動?!?/p>
毒夕緋聞言,指尖悄然滑過腰間的毒囊,紫眸微瞇:“吞噬意識的力量?倒像是某種邪術。看來這沈鶴堂是真豁出去了,連這種旁門左道都敢碰?!?/p>
時希抬頭望了眼鐘樓頂端那口早已停擺的巨鐘,眉頭微蹙:“子時已過,時空亂流的波動比剛才更強烈了,你們有沒有感覺到……空氣里有種金屬被灼燒的味道?”
眾人凝神細嗅,果然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焦糊氣,混雜在潮濕的夜風里,格外詭異。
張啟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兵分三路。冰當家?guī)扇巳ョ姌呛髠?,守住唯一的退路;毒當家和艾當家從左側翻墻,留意那些長袍人的動向;時當家、夢當家隨我和花當家從正門潛入,目標是那口鐵箱。記住,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暴露?!?/p>
分派完畢,眾人如夜行動物般四散開來。
張啟山護著花靈,時希與夢藝緊隨其后,借著斷壁殘垣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鐘樓正門。
門口守著兩個黑衣人,正背對著他們抽煙,火星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時希眼神一動,指尖凝結出一縷透明的時間絲線,輕輕纏上兩人的腳踝——那是她獨有的術法,能在片刻間凝滯對方的動作,卻不會傷及性命。
兩人剛要轉身,忽然僵在原地,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張啟山趁機上前,干凈利落地敲暈了他們,與花靈等人閃身進入鐘樓。
一樓大廳空曠破敗,蛛網蒙在斷裂的石柱上,月光從屋頂的破洞漏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正中央的空地上,果然站著五個穿黑色長袍的人,兜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下巴上刻著與古籍邊緣相同的鎖鏈紋身。
他們圍著一口半人高的鐵箱,雙手結著詭異的印訣,嘴里念念有詞,聲音嘶啞得像是生銹的鐵片在摩擦。
鐵箱通體漆黑,表面刻滿了暗紅色的符咒,那些符咒像是活的一般,正隨著念咒聲緩緩蠕動,偶爾有金色的火花從縫隙里濺出來,伴隨著刺耳的“滋滋”聲。
沈鶴堂站在一旁,臉上是近乎癲狂的興奮,手里緊緊攥著一把黃銅鑰匙,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快了……就快成了……”沈鶴堂喃喃自語,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鐵箱,“只要打開這‘時空樞紐’,別說長沙城,整個天下都是我的!”
花靈聽到“時空樞紐”四個字,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看向時希。
時希臉色凝重,湊到她耳邊低語:“那箱子里封存的不是軍火,是時空裂隙的碎片。這些人在用法術強行擴大裂隙,一旦成功,整個長沙城都會被卷入時空亂流,后果不堪設想!”
話音未落,一個長袍人忽然轉過身,兜帽下露出一雙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們藏身的石柱:“有不速之客?!?/p>
沈鶴堂猛地回頭,看到張啟山時,先是一愣,隨即冷笑起來:“張啟山,你果然來了??上О?,你來晚了!”
他舉起黃銅鑰匙,對準鐵箱上的鎖孔,“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休想!”張啟山拔出腰間的配槍,對準沈鶴堂,“把鑰匙放下!”
長袍人卻動了。他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朝石柱撲來,指尖彈出黑色的霧氣,所過之處,蛛網瞬間化為灰燼,連堅硬的石面都被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毒夕緋不知何時出現在二樓的回廊上,見狀揚手撒出一把紫色的粉末:“想用邪術害人?先嘗嘗我的‘蝕骨香’!”
粉末落入黑霧中,發(fā)出“滋滋”的聲響,黑霧瞬間淡了幾分。
長袍人似乎受了驚擾,動作一滯。
艾珍趁機從柱子后跳出來,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朝著最近的長袍人腳踝劃去:“讓你們裝神弄鬼!”
然而匕首剛碰到對方的長袍,就像被磁鐵吸住一般,再也拔不出來。
長袍人低頭看向她,白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紅光,艾珍頓時覺得一股寒意順著手臂往上爬,仿佛有無數冰冷的觸手在鉆進骨頭縫里,嚇得她趕緊松手后退。
“小心!他們的長袍能吞噬活物的精氣!”時希提醒道,同時抬手一揮,數道時間絲線如利劍般射向長袍人。絲線穿過黑霧,精準地纏上他們的手腕,迫使他們中斷了念咒。
鐵箱上的符咒蠕動速度慢了下來,金色的火花也變得微弱。
沈鶴堂見狀急了,不管不顧地將鑰匙插進鎖孔,用力一擰。
“咔噠”一聲輕響,鐵箱蓋緩緩向上抬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吸力從箱內傳來。
大廳里的碎石、蛛網甚至空氣都開始朝著箱子涌動,耳邊響起無數細碎的、像是來自不同時空的聲音——有戰(zhàn)馬嘶鳴,有炮火轟鳴,還有孩童的啼哭。
“不好!他真的打開了!”冰璃雪的聲音從后門傳來,她帶著人沖進來,卻被那股吸力逼得連連后退,“這力量太詭異了,我們的人靠近不了!”
花靈忽然想起古籍中被蟲蛀的那句話:“……若解此中秘,需破三重門……”
她盯著鐵箱上逐漸擴大的縫隙,忽然明白了什么,沖著張啟山喊道:“佛爺!他們的符咒是三重封印,現在只打開了第一重!必須在完全開啟前毀掉鎖芯!”
陳鶴年已經被吸力卷得站立不穩(wěn),卻依舊瘋狂地大笑:“晚了!沒人能阻止我!”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瓷瓶,狠狠砸在地上,“既然你們不肯走,那就一起陪葬吧!”
瓷瓶碎裂的瞬間,一股黑色的毒煙彌漫開來,帶著刺鼻的腥甜氣。
毒夕緋臉色一變:“是‘腐心散’!屏住呼吸!”她迅速從袖中取出幾顆藥丸,分給身邊的人,“含著能暫時抵御毒性!”
混亂中,一個長袍人掙脫了時間絲線的束縛,朝著花靈撲來。
張啟山眼疾手快,一把將她護在身后,抬手一槍打中對方的肩膀。
然而子彈穿過黑袍,卻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對方毫無反應,反而伸出利爪般的手指,直取張啟山的咽喉。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夢藝忽然閉上雙眼,周身散發(fā)出淡淡的紫色光暈。長袍人的動作猛地一頓,像是陷入了某種幻境,白色的眼睛里閃過掙扎的神色。
“我……我在他的意識里看到了痛苦……”夢藝額頭冒汗,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他被符咒控制了……”
花靈趁機從袖中抽出銀針,瞄準長袍人下巴上的鎖鏈紋身,猛地刺了下去。
銀針刺入的瞬間,長袍人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黑袍下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白色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血淚,最終軟軟地倒在地上,化為一灘黑色的粘液。
“有效!”花靈又驚又喜,“他們的弱點是紋身!”
眾人立刻調整策略,冰璃雪凝聚出冰錐,精準地刺穿長袍人的紋身;毒夕緋的毒粉專向紋身潑灑;艾珍則繞到身后,用匕首劃破對方的后頸——那里同樣有一個縮小版的鎖鏈印記。
沈鶴堂看著黑衣人一個個倒下,眼睛赤紅如血,他撲到鐵箱前,想要伸手去觸碰箱內的裂隙:“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好過!”
張啟山飛身撲過去,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沈鶴堂,你的美夢該醒了!”
時希趁機沖到鐵箱前,雙手結印,周身散發(fā)出銀白色的光芒:“以時間之名,凝!”
她的力量注入鐵箱,那些蠕動的符咒開始消退,擴大的縫隙也緩緩收縮。
但時空裂隙的吸力仍在,她臉色蒼白,顯然消耗極大:“我只能暫時穩(wěn)住,必須徹底毀掉鎖芯!”
花靈看向地上的沈鶴堂,忽然想起他剛才用的黃銅鑰匙,連忙喊道:“鑰匙!鎖芯的結構只有鑰匙能破壞!”
張啟山立刻在沈鶴堂身上摸索,終于在他靴筒里找到了那把鑰匙。
此時鐵箱的縫隙又開始擴大,時希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張啟山立刻沖過去將鑰匙插進鎖孔,按照花靈之前記下的古籍機關圖譜,反向旋轉三圈,再用力一掰!
“咔嚓——”鑰匙應聲斷裂,鎖芯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碎裂聲。
鐵箱上的符咒瞬間黯淡下去,金色的火花徹底熄滅,那股恐怖的吸力也隨之消失,只剩下箱蓋還在微微顫動。
時希脫力地踉蹌了一下,被夢藝扶住才站穩(wěn)。
她望著恢復平靜的鐵箱,長長舒了口氣:“暫時……穩(wěn)住了?!?/p>
沈鶴堂癱在地上,看著緊閉的鐵箱,眼神空洞,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就在這時,鐵箱內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嗡鳴,箱身開始高頻震顫,表面那些黯淡的符咒竟重新亮起,只是這次不再是暗紅,而是刺目的純白!
一股比剛才強百倍的力量猛地爆發(fā),以鐵箱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周圍的桌椅、碎石被瞬間卷入,連光線都開始扭曲。
“不好!是鎖芯斷裂引發(fā)的時空崩塌!”時希臉色驟變,“快遠離它!”
可已經來不及了。那漩渦的吸力如同無形的巨手,死死抓住了離鐵箱最近的花靈、時希、夢藝、冰璃雪、艾珍和毒夕緋。
她們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是無數時空碎片撞擊的轟鳴,眼前閃過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
“抓緊彼此!”花靈下意識地伸手抓住時希和夢藝的手腕,艾珍,冰璃雪,毒夕緋也立刻靠攏過來。
六人緊緊攥著對方的手,在劇烈的眩暈中被漩渦徹底吞噬。
張啟山伸手去抓,卻只撈到一片虛空,眼睜睜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白光之中。
鐵箱的震顫漸漸平息,漩渦緩緩收縮,最終化為一道細微的光痕,沒入箱身不見。
大廳里只剩下張啟山和他的手下,以及癱軟在地的沈鶴堂。
月光依舊從破洞漏進來,照在冰冷的鐵箱上,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可空氣中殘留的時空波動,以及那道若隱若現的光痕,都在無聲訴說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變故——花靈她們,已身在不知哪個時空的遠方。
時鐘在三點十七分,停止了擺動。
——————————————————————
十年之約起靈歸?。。?!有誰懂作者此刻的心情嗎?我終于寫到時空亂流了?。?!所以,為了慶祝,我打算一會兒多更幾章,慶祝慶祝。
十年之約起靈歸還有,求求了,各位小讀者,給點評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