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賬本往懷里一塞,指尖還在打顫——后頸那片胎記跟被烙鐵燙了似的,雷紋順著手指爬了一路,最后堵在掌心,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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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抬頭看天,卻知道要下鬼雨了。不是那種淅淅瀝瀝的,是能把屋頂砸得跟擂鼓似的暴雨,悶得人胸口發(fā)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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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彼锍鰝z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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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趴在他肩上,尾巴纏著他脖子,耳朵貼得死死的,跟塊暖寶寶似的一動不動。過了會兒才哼唧:“你這人平時慫得要命,踩死只螞蟻都得蹲那兒懺悔三分鐘,今兒倒敢往雷堆里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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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雷也得找上門。”江小川咬著牙,“它認(rèn)我身上這股味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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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跟逃債似的,鉆林子翻土坡,總算到了后山那片廢祭壇。這兒早沒人來,石臺裂得能塞手指頭,邊上野草長得比人高,就剩幾根歪歪扭扭的石柱杵著,跟撐不住天的破拐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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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蹲下,從鞋底摳出最后一撮玄丹殘渣——這還是他之前藏的寶貝——混著賬本燒剩的灰,往石臺上撒了個圈。結(jié)果灰渣剛落地,居然自己冒了股青煙,跟活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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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這破陣引雷?”墨瞳跳上石臺,繞了一圈就開始吐槽,“上次雷劈你你躺了三天,喝藥都得本座喂,還沒吃夠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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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苯〈嗣颐?,“但我得知道,它到底想從我這兒搶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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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天上一道紫光“嘩啦”撕開云層,“轟隆”一聲炸下來,震得石臺都晃了晃,差點把他晃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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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耳朵猛地一豎,居然咧嘴笑了:“行啊,今兒這雷夠勁,劈著得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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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剛盤腿坐下想運功,眼前突然一黑——墨瞳“嗖”地跳上他頭頂,爪子一劃,血珠子“滴答”滴在石臺上,瞬間連成道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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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鍵這血不是紅的,是暗金色的!落地還不散,反倒往石縫里鉆,跟底下有東西在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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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江小川抬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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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雷啊?!蹦[著眼,語氣特欠揍,“你那點妖血跟摻了水似的,不夠看,本座給它加點猛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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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臺上的血紋“唰”地亮了,一圈圈往外擴,最后拼成個怪模樣——像只趴著的巨獸,頭朝天,嘴張得老大,跟要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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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第八章炸陣盤那會兒,玉佩碎的時候,他眼皮子底下閃的就是這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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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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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蹦舶鸵凰?,“等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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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云翻得更快了,紫光一道接一道往下劈,跟有人在天上甩鞭子似的??諝饫锏慕刮对絹碓綕?,聞著都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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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深吸一口氣,開始運轉(zhuǎn)雷引訣。結(jié)果功法剛動,胎記“唰”地一下更燙了,雷紋從眉心往下爬,順著經(jīng)脈往四肢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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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剛到胸口,就卡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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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被堵了,是被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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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一看,石臺上的血符亮得刺眼,而墨瞳站在正中間,尾巴尖那道紫金紋路,正一跳一跳閃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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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江小川喉嚨干得發(fā)疼,“你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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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沒回頭,聲音低了點:“本座也想看看,它敢不敢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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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道紫雷“轟隆”從天而降,直直砸在石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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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被震得往后一仰,差點滾下臺去。等他爬起來,發(fā)現(xiàn)墨瞳還站著,渾身冒煙,尾巴尖的紫金紋路亮得快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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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身后,空中居然飄著東西——九只巨獸,全被鐵鏈鎖著,懸在半空,嘴張得能吞人,卻沒半點聲音。每只獸的額頭上,都嵌著一塊碎片,其中一塊的形狀,跟江小川懷里的鐵片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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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江小川盯著那塊碎片,心跳快得能蹦出來,撞得胸口發(f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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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曜?!蹦蝗婚_口,聲音啞得厲害,“本座的兄弟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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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它身子猛地一抖,“噗”一口金色的血噴在石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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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沒散,反倒凝成幾個小字,跟刻上去似的:九曜獻(xiàn)祭,雷引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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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腦子“嗡”的一聲,跟被敲了一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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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練的這破功法,”墨瞳抬頭,嘴角還掛著血,笑得特冷,“不是修雷的,是喂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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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江小川沒反應(yīng)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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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引訣,是祭文!”它冷笑,“練到深處,雷氣不進(jìn)你身子,反倒啃你血脈。你越練它越壯,最后把你當(dāng)祭品,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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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當(dāng)場僵在那兒,跟被釘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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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胎記越來越燙,難怪每次用雷紋都疼得跟骨頭被碾似的——原來不是他用雷,是雷在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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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剛才……”他聲音發(fā)顫,“為啥還幫我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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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舔了舔嘴角的金血,笑了聲:“本座想看看,它認(rèn)不認(rèn)祖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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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又一道雷劈下來,比剛才還粗,跟條紫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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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突然全身一顫,尾巴上的紫金紋路“唰”地往蔓延,從尾尖一直爬到背上,整只貓的毛都開始泛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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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江小川跟被燙著似的撲過去,“你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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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撐不住?!蹦秃穑笆撬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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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臺“咔嚓”裂了道大縫,縫里浮起個巨大的虛影,長得兇神惡煞,嘴張得能吞下一整個人。那影子剛出來,江小川體內(nèi)的雷紋就跟瘋了似的,全往石臺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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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想吞你!”墨瞳咬著牙喊,“快封印本座!再晚就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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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沒猶豫,一把撕下鞋底最后一塊玄丹殘渣——這可是他最后的存貨——混著指尖滲出來的雷血,“啪”地按在墨瞳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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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剛碰到皮毛,墨瞳就慘叫一聲,身上的金光“唰”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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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又抽出懷中鐵片,咬破手指把血抹上去,沖著石臺狠狠一拍:“不是祭品,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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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片剛落地,“嗡”地一震,硬生生把雷引訣的勁兒給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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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雷,突然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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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層裂開道縫,漏下點光,剛好照在石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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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癱在地上,喘得跟條死魚似的,尾巴尖那道紫金紋路暗了,就剩一點微光在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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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撿起鐵片,翻過來一看——背面多了道細(xì)縫,彎彎曲曲的,跟條小鎖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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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道縫,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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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瞳有氣無力地哼了聲:“你這人平時摳得要死,丹藥渣都藏鞋底,今兒倒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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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吐了血?還是金色的,這玩意兒能換倆肉包子不?”江小川把鐵片塞回懷里,故意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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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蹦藗€身,趴在那兒不動了,“本座餓了,陪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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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扯了扯破洞的灰袍,抬頭看天。雨沒下,云也沒散,但雷是真的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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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右眉,胎記還在跳,卻沒那么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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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里的鐵片貼著胸口,涼絲絲的,倒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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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臺上那道血符還沒干,金血凝成的字微微發(f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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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川蹲下,用手指輕輕描了描那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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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一吹,灰燼從石縫里飄出來,打著旋兒落在他鞋面上——跟他之前藏的玄丹渣混在一塊兒,倒像個小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