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的風(fēng)暴還在醞釀，但黎云的小日子過得風(fēng)生水起。

她的“漢東老城記憶”街頭小展成了校園網(wǎng)紅打卡點，連帶著她這個“策展人”也人氣飆升。

“黎云！快看！校報采訪我們啦！”同學(xué)興奮地舉著報紙沖過來。

黎云一把搶過報紙，看到自己和老奶奶聊天的照片占了半個版面，標(biāo)題赫然寫著《讓老城記憶活起來》

“也不看看誰策劃的！這叫接地氣懂不懂！”她指著照片：“瞧瞧，我這親和力，滿分！”

周圍同學(xué)哄笑一片。

周末，黎云拎著她的小展紀(jì)念品去高家。

“吳老師！高書記！”她人未到聲先至：“看我給你們帶什么好東西啦！”

她掏出兩個印著老城門線稿的帆布小包：“限量版！全漢東就這兩份！您二位專屬！”

吳惠芬笑著接過：“哎喲，真好看！小云就是手巧！”高育良也接過，指尖摩挲著帆布上凸起的印花，嘴角不自覺彎起：“謝謝，很用心?！?/p>

……

客廳里，高育良看著身邊這個窩在沙發(fā)里、抱著抱枕的黎云，心口像是被陽光曬過的棉花塞滿了，又軟又暖。

吳惠芬去廚房切水果。

客廳里只剩下高育良和黎云。

高育良看著她的側(cè)臉，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小展辦得很好。”

黎云轉(zhuǎn)過頭：“是吧！就是可把我累壞了！”

“對了，”黎云忽然想起什么，湊近一點，壓低聲音：“高書記，您猜我們小展最大的贊助商是誰？”

高育良挑眉：“哦？誰？”

“李達(dá)康書記！”“他秘書昨天悄悄送了一筆經(jīng)費過來！說是支持學(xué)生文化活動！您說，他是不是瘋了？這還是他嗎？”她語氣夸張。

高育良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眼神深了些：“李書記確實重視文化建設(shè)?！彼麪钏齐S意地問：“他秘書還說什么了？”

“就說支持我們活動唄！”黎云擺擺手，沒當(dāng)回事：“管他呢！有錢不拿是傻子！正好給我們小展升級一下燈光！”她心思單純，根本沒往深處想。

高育良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心里那點因為李達(dá)康而產(chǎn)生的微妙醋意，瞬間被她的坦蕩沖散了，只剩下無奈和寵溺。

幾天后，一個細(xì)雨綿綿的下午。

黎云剛從圖書館出來，手機(jī)響了，是高育良?！案邥?？”她有點意外。

“黎云，”高育良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比平時低沉些，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鄭重：“你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

黎云心里莫名一跳，走到圖書館廊檐下避雨：“嗯，方便，您說?！?/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仿佛在積攢勇氣。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高育良的聲音很沉，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坦誠和脆弱：“關(guān)于……我的婚姻狀況。”

？！

黎云握著手機(jī)的手指微微收緊，屏住了呼吸。

“我和吳老師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離婚了?！备哂家蛔忠痪?，清晰地說道：“因為一些原因，我們選擇了離婚不離家。還有……”

他停頓了一下，呼吸似乎都沉重了幾分：“我在香港還有一個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叫高小鳳。我跟她…….”

雨絲打在廊檐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黎云站在那兒，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她腦子里嗡嗡作響，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砸了一下。離婚？高小鳳？法律妻子？

這些詞像冰錐一樣刺進(jìn)她的耳朵。

“我知道，這很不堪。”高育良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和自嘲：“我也知道，隱瞞你這么久，是欺騙。但我現(xiàn)在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不想再對你撒謊了?！?/p>

“我……”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我是真的愛上你了，黎云?！薄斑@份感情，或許在你看來很可笑，甚至骯臟。但我必須讓你知道，在我心里，它是真的?！?/p>

“我已經(jīng)在處理和高小鳳的離婚手續(xù)了。無論結(jié)果如何，無論你怎么看我，我都想讓你知道真相?！?/p>

電話那頭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聲。

黎云握著手機(jī)，站在細(xì)雨中，久久沒有說話。雨絲打濕了她的發(fā)梢，涼意順著脖頸滑下。

她心里亂成一團(tuán)麻。震驚、憤怒、被欺騙的委屈、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心疼？

她想起他眉宇間揮之不去的疲憊，想起他偶爾流露出的脆弱眼神，想起他小心翼翼靠近她的樣子。

“黎云？”高育良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試探：“你還在聽嗎？”

黎云猛地回過神。她看著眼前迷蒙的雨幕，忽然覺得一股無名火直沖頭頂！

她對著手機(jī)，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勁兒：“高育良！”她連名帶姓地叫他，帶著憤怒：“你！你這個大騙子！老狐貍！瞞我這么久！現(xiàn)在才說？！”

她氣得不行，雨水濺濕了褲腳也渾然不覺。

“你知不知道我……”她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情緒，聲音冷了下來：“行了！我知道了！掛了！”

她不等對方回應(yīng)，直接按斷了電話。手機(jī)屏幕暗了下去。

黎云站在雨里，胸口劇烈起伏。憤怒是真的。被欺騙的感覺讓她心口發(fā)堵。

但那句“我是真的愛上你了”，卻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她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漣漪。

她煩躁地抓了抓被雨打濕的頭發(fā)。

“煩死了！”她對著空氣吼了一句，轉(zhuǎn)身沖進(jìn)雨幕里。雨點打在身上，涼絲絲的?？赡橆a，卻不知為何，有些發(fā)燙。

那個老狐貍……他居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