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到一半,黑板擦掉了。
“啪”一聲,落在地上。
教室里響起一陣壓抑的笑.
江停彎腰去撿。手指快碰到黑板擦時,另一只手先撿了起來。
楊博文。
他站在她旁邊,手里拿著黑板擦。陽光從他身后的窗戶照進來,給他的頭發(fā)鍍了層金邊。
楊博文“我來吧?!?/p>
他說。聲音很溫和,像春天的風.
江停沒動。她看著他的手。干凈,修長。指甲縫里沒有一點粉筆灰.
他拿起黑板擦,慢慢地擦著黑板。動作很輕,粉筆灰落得很慢。
江停“謝謝。”
江停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很干,像砂紙磨過木頭.
楊博文沒回頭
楊博文“不客氣?!?/p>
他擦完黑板,把黑板擦放在講臺上。走回座位時,經過江停身邊,腳步頓了一下。
楊博文“你的桌子”
他忽然說
楊博文“用風油精擦,試試能不能擦掉”
江停愣住了。
他已經走過去了。白球鞋踩在地板上,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放學鈴響的時候,天有點陰.
江停收拾書包,動作很慢。把課本一本本塞進去,像在埋葬什么。
張桂源先走的。他經過她桌旁時,停頓了一下,把一張紙巾放在她桌上
沒說話
江停拿起紙巾。上面有淡淡的洗衣粉味,和張桂源身上的味道一樣
她疊好紙巾,放進校服口袋里。
走出教室,走廊里很擠。有人故意撞了她一下。她踉蹌著扶住墻,書包掉在地上.
這次沒人踩她的書.
但有人在笑.
她蹲下去撿書,手指碰到一只白色的運動鞋。
她抬頭。
張函瑞站在面前,眼神很慌。像被抓住的小偷
張函瑞“對…對不起?!?/p>
他說,聲音抖得厲害。
江停沒說話。她把書撿起來,塞進書包。拉鏈拉到一半,卡住了。
張函瑞想幫她拉,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張函瑞“我…我先走了?!?/p>
他轉身就跑,書包在背后顛得很厲害
江??粗谋秤?。直到拐過走廊的拐角,看不見了
她低下頭,繼續(xù)拉拉鏈。拉了好幾次,才拉上
—
走出教學樓,風更涼了。吹得樹葉沙沙響.
巷口有人靠在墻上抽煙.
火光在暮色里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江停低著頭,想快點走過去。
左奇函“喂?!?/p>
有人叫她。聲音有點啞,像砂紙磨過石頭.
江停的腳步頓住了。她沒回頭。
左奇函“小啞巴?!?/p>
那人又說
江停攥緊書包帶,加快了腳步
身后傳來一陣笑。很輕,卻像針一樣,扎在背上.
她走到巷口,回頭看了一眼。
左奇函還靠在墻上。煙頭在他指間明滅。他的眼睛在暮色里,卻更顯明亮
江停趕緊轉回頭,快步往前走。
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貼在地上。像條沒有骨頭的蛇.
回到家,屋里沒人。從那以后就是.
江停把書包放在桌上,走到窗邊。樓下的老槐樹葉子黃了一半,風一吹,落下來好幾片.
她從口袋里摸出那張紙巾,展開。上面有一道淺淺的折痕
她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里面有一瓶風油精,瓶蓋有點銹了。
次日。她倒了點風油精在紙巾上,走到學校的書桌前,用力擦下去
刻痕慢慢淡了。但還是能看見。像褪不掉的疤.
風油精的味道很沖,嗆得她眼睛有點酸。
她放下紙巾,看著桌面,有些恍惚
—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桌面上。那道淡淡的刻痕,像條河
她伸出手指,輕輕劃過去。
有點涼。
像去年冬天,踩在她手指上的那只鞋.
像張燼初嘴角的笑.
像張函瑞慌亂的眼神.
她低下頭,把臉埋進臂彎里。
校服袖子上,還沾著點粉筆灰。
像落了場永遠不會化的雪.
——
寫得好矯情,我真第一次寫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