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眼神像淬了雨的刀

左奇函“聊得挺開心？”

江停繞開他，肩膀被他用手指勾了一下。很輕，卻像被燙到。

左奇函“額頭怎么了？”

他盯著她的創(chuàng)可貼

左奇函“被狗咬了？”

江停加快腳步，后背傳來他低低的笑，混著雨聲，黏在衣服上。

下午的體育課改在室內(nèi)上。老師讓自由活動，教室里很快散成幾堆。

楊博文被女生圍著問問題，他的側(cè)臉在日光燈下很白，像塊干凈的瓷。江停坐在角落，數(shù)著他襯衫上的紐扣。五顆，都扣得很整齊

左奇函突然把一張紙條拍在她桌上。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小人，被很多箭頭指著，小人頭頂寫著“陳假正經(jīng)”。

江停的嘴角動了動，沒笑出來。

左奇函“晚上去不去網(wǎng)吧？”

左奇函用口型說。煙味從他那邊飄過來，混著雨水的腥氣。

江停搖搖頭。

他嗤笑一聲，轉(zhuǎn)身跟后排的男生打牌去了。洗牌聲嘩啦啦響，像在撕紙。

放學(xué)時又開始下雨。江停沒帶傘，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看著雨簾發(fā)呆。水滴從屋檐墜下來，砸在臺階上，濺起細(xì)小的白花。

有人把傘舉到她頭頂。深藍(lán)色的，邊緣磨得發(fā)白。

楊博文“一起走？”

楊博文的聲音在雨里很清

江停抬頭，看見他的肩膀濕了一大片，白色的校服洇成深色，像幅暈開的墨畫

江停“不用了，我等雨小……”

楊博文“走吧。”

他把傘往她這邊傾了傾

楊博文“正好順路?！?/p>

雨打在傘面上，發(fā)出悶悶的響。兩人隔著半臂的距離，中間的空隙漏進細(xì)小的雨絲，落在手背上，涼絲絲的.

楊博文“運動會那天……”

楊博文突然說，

楊博文“畫室的鑰匙在門衛(wèi)那里，報我名字就能拿?！?/p>

江?！班拧绷艘宦暎咧飞系乃?。水花濺在鞋面上

楊博文“你好像不太喜歡熱鬧了。”

他又說。

江停的鞋尖踢到塊石頭，趔趄了一下。楊博文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碰到她的胳膊，很輕，像羽毛落在水面。

江停“以前……”

江停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以前她也喜歡湊堆，跟著張函瑞他們?nèi)ゲ賵隹椿@球賽，在觀眾席上尖叫

傘下的沉默被雨聲填滿，黏糊糊的。

到了巷口，左奇函靠在墻上抽煙。看見他們，他把煙摁滅，沖江停吹了聲口哨。

楊博文的腳步頓了頓。

楊博文“我先走了。”

他把傘遞給江停

楊博文“拿著吧。”

江停“不用……”

楊博文“拿著?！?/p>

他把傘塞到她手里，轉(zhuǎn)身跑進雨里。白襯衫很快被打濕，貼在背上，像張透明的紙.

江停握著傘柄，塑料被雨水泡得發(fā)滑。左奇函走過來，搶過傘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左奇函“裝什么好心。”

他嗤笑，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往下滴，落在鎖骨的疤痕上，像在流血

左奇函“他知道你去年在醫(yī)院哭到暈厥嗎？知道張燼初把你的作業(yè)本當(dāng)垃圾扔嗎？”

江停的指尖發(fā)冷，像握了塊冰。

左奇函“他什么都不知道?！?/p>

左奇函湊近她，呼吸里帶著煙味和雨水的腥氣

左奇函“他只知道你是個需要可憐的啞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