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我不是啞巴?！?/p>

江停的聲音在發(fā)抖，像被凍住的線

左奇函“哦？”

他挑眉

左奇函“那你叫一聲試試。叫啊?！?/p>

江停咬著嘴唇，嘗到血腥味。去年被堵在廁所時，他們也是這樣逼她說話，笑著看她流淚，用手機錄下來發(fā)在群里。

左奇函“叫啊！”

左奇函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很大，像要捏碎骨頭。

江停猛地推開他，轉身跑進雨里。雨水打在臉上，混著眼淚往下淌，咸澀的.

她聽見左奇函在身后呼喚她的名字，那聲音被雨幕吞噬了一半，余下的半句，卻如同受傷的野獸在暗夜里嘶吼，帶著幾分破碎與不甘，直直撞入她的耳中

雨水模糊了天地，也模糊了他的聲音，卻無法模糊那份執(zhí)拗的追尋之意。

跑到家樓下，江停才發(fā)現(xiàn)書包沒帶。她想回去拿，又腳軟得走不動，只好蹲在樓道里喘氣

樓梯間的窗戶沒關，雨水灌進來，打濕了她的后背。冷，像浸在冰水里。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帶著淡淡的洗衣粉味，和張桂源身上的味道一樣。

她抬頭，看見張桂源站在面前，手里拿著她的書包。書包上的水漬印出深色的形狀，像只張開的翅膀。

張桂源“他把書包放在巷口了?！?/p>

張桂源說，聲音很低

張桂源“左奇函，他……”

江停搖搖頭，把臉埋進外套里。布料上有陽光曬過的味道，混著雨水的濕意，像塊被遺忘的暖寶寶。

張桂源沒再說什么，蹲在她旁邊，陪著她看雨。雨絲斜斜地織著，把遠處的路燈暈成一團模糊的橙，像塊融化的糖。

不知過了多久，雨小了。張桂源站起來，把書包遞給她

江停接過書包，指尖碰到他的手。還是濕冷的，像剛從水里撈出來。

張桂源“我回去了?！?/p>

江停“你的胳膊……”

她看著他濕透的袖子，那里的水漬已經變成深褐色，像塊舊傷疤。

張桂源“沒事?！?/p>

他笑了笑，露出整齊的牙齒，在昏暗的光里閃了下

張桂源“明天就干了?！?/p>

他走下樓梯，腳步聲在空蕩的樓道里回響，一級，又一級，像敲在鼓面上

江?？粗谋秤跋г诠战牵怕酒饋?。外套上沾了她的眼淚和雨水，沉甸甸的，像揣了塊濕海綿。

她緩步走到窗邊，凝望著外面飄落的雨。在路燈柔和的光暈映襯下，雨絲宛如無數(shù)根纖細的銀線，密密交織成一張透明的網(wǎng)

書包側袋里露出半截東西，是早上張桂源塞給她的創(chuàng)可貼。橙色的包裝在昏暗里很顯眼，像枚小小的月亮。

江停摸出創(chuàng)可貼，撕開。把它貼在被左奇函捏紅的手腕上。

黏性的邊緣貼在皮膚上，有點癢。像有只螞蟻在爬。

她對著窗戶哈了口氣，玻璃上立刻蒙上層白霧。她用指尖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很快被新的水汽填滿，只剩下片模糊的橙。

雨又開始下了，淅淅瀝瀝的。

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小聲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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