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K 選秀報名點的空調(diào)風(fēng)帶著涼意,吹得趙天天手里的報名表邊角發(fā)卷。他剛把填好的表格塞進(jìn)回收箱,身后就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點雀躍的尾音:“真巧,你也來湊這熱鬧?”
回頭時,李文勇正舉著兩張折了角的報名表,淺金色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有點亂,眼里亮得像藏了星。趙天天揣好主辦方給的資料袋,語氣沒什么起伏:“嗯?!?/p>
“跟你說個事!” 李文勇幾步湊過來,聲音壓得低卻藏不住急,“選拔要兩人一組排合作舞臺,我問了一圈都沒找到搭檔,咱組隊唄?我練過 rap,你唱歌,正好互補!”
趙天天沒接組隊的話,指尖摩挲著資料袋上 “HAK” 的燙金 logo:“住宿是分開的?”
“這得看主辦方安排?。 ?李文勇?lián)狭藫项^,耳尖有點紅,“工作人員說一般是兩人或四人一間,想單獨住估計沒戲。不過我不打呼,也不搶被子,好相處!” 見趙天天沒明確拒絕,他又湊近些,語氣帶著討好:“我知道附近有家 decipher 咖啡廳,暖光特別適合看資料,你要是對流程有不懂的,我還能幫你捋捋 —— 我之前查過好多選秀攻略!”
趙天天瞥了眼資料袋里露出來的 “噩夢島試鏡” 字樣,點頭:“好?!?/p>
咖啡廳里飄著焦糖與濃縮咖啡的混合香氣,暖黃色的燈串繞著木質(zhì)書架,把靠窗的角落烘得格外軟。李文勇熟稔地招來了服務(wù)員,笑著偏頭問:“我要杯熱可可,多加珍珠,你呢?”
“卡布奇諾,熱的,少奶。” 趙天天抬眼時,對著服務(wù)員扯了扯嘴角,那笑意淺得像水面的光,禮貌卻疏離。服務(wù)員走后,李文勇擠了擠眼睛,用下巴點了點服務(wù)員的背影:“剛那姑娘看你時,眼睛都亮了,不考慮留個聯(lián)系方式?”
“沒興趣?!?趙天天翻開資料,指尖突然頓在 “噩夢島試鏡” 那欄黑體字上 —— 下面還印著行小字:“需配合拍攝懸疑短片,取景地為私人海島”。他抬眼:“還要拍懸疑片?”
“對??!” 李文勇的聲音瞬間壓低,杯子里的熱可可晃出小漣漪,“我聽排隊的人說,那島以前拍過恐怖片,十年前去的劇組有一半人沒回來,最后對外說是‘臺風(fēng)失聯(lián)’…… 不過肯定是主辦方搞噱頭,想炒熱度!”
“大概率是?!?趙天天的指尖劃過紙面,油墨的觸感有點糙,“你剛從野戰(zhàn)號活下來,不怕?”
“怕啥!我還等著借這選秀出名呢!” 李文勇梗著脖子,語氣硬氣,可指尖卻無意識摳著杯壁,又小聲補了句,“就是別再遇上穿小丑服的…… 想想都發(fā)毛。”
趙天天沒接話,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 晚上七點四十六分。他把資料收進(jìn)袋里,起身時椅子腿蹭過地板,發(fā)出輕微的 “吱呀” 聲:“我要走了,酒店得趕在八點前登記。”
“不一起吃晚飯?我請客!附近有家海鮮面超好吃!” 李文勇也跟著站起來,手里的熱可可還剩大半杯。
“不了,有事。” 趙天天擺了擺手,轉(zhuǎn)身往外走。資料袋里的住宿單寫著 “融斯酒店 3021 房”,標(biāo)注著 “雙人房”,同住的是個叫馬克斯?斑的中德混血選手。他摸了摸帆布包,能感覺到空夜在里面動了動,心里暗道:(今晚得委屈你待在包里,別鬧出動靜。)
找酒店花了近一小時。路邊的燈箱廣告閃著刺眼的光,有張廢棄的小丑海報貼在電線桿上,紅鼻子被雨水泡得發(fā)皺,讓趙天天莫名想起野戰(zhàn)號上的血腥場景。等他拎著打包的海鮮米粉站在 3021 房門口時,指節(jié)都有點涼。
剛要刷門卡,門突然從里面開了條縫。一道高挺的身影堵在門口,黑色微卷短發(fā)打理得整齊,褐色眼眸在暖光下像浸了墨,白皮膚透著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 正是馬克斯?斑。
“趙天天?同住的?!?他伸出手,掌心微涼,指節(jié)分明,語氣平淡得像在念臺詞。
“嗯。” 趙天天回握時,指尖不經(jīng)意掃過對方的袖口,觸到一點粗糙的質(zhì)感 —— 像是未干的油墨。馬克斯收回手,側(cè)身讓他進(jìn)來:“我要去找搭檔對流程,你的床在里面靠窗?!?他頓了頓,嘴角勾出一抹極淡的笑,眼神卻沒溫度:“之后舞臺考核就是對手了,加油?!?/p>
趙天天看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眉梢微蹙 —— 那走路的姿態(tài),還有袖口若有若無的淡墨味,總覺得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具體是在哪。
關(guān)上門的瞬間,空夜立刻從帆布包里跳出來,毛絨尾巴耷拉著,抱怨的聲音帶著點悶:“總算能出來透口氣了!待在包里快悶死了,還聞著你那海鮮米粉的味,饞得我都想啃兩口!”
“要么回包里,要么在沙發(fā)上別動?!?趙天天拆開米粉的打包盒,熱氣裹著海鮮的鮮氣飄出來,“選一個。”
“包里!但得留條縫透氣!” 空夜立刻湊過來,用毛絨腦袋蹭他的手腕,語氣可憐巴巴,“我保證不說話,就聞聞味也行?!?/p>
“可以?!?趙天天把空夜塞進(jìn)包里,留了道指寬的縫,然后坐在書桌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他隨手點開一首摩羯的英文歌,低沉的旋律混著咖啡殘留的香氣漫開。屏幕上彈出的新聞推送里,“野戰(zhàn)號飛行動車兇案” 幾個字被壓在角落,內(nèi)容只輕描淡寫提了句 “疑似恐怖襲擊,傷亡已控制”—— 那些鮮活的人,最后只成了一串冰冷的數(shù)字。(這世界,連人命都成了過眼云煙。)他在文檔里敲下這行字,抬頭時,墻上的掛鐘顯示十點五十九分,馬克斯還沒回來。
洗漱后換上棉質(zhì)睡衣,趙天天沒關(guān)燈。床頭燈的暖光映著房間的角落,陌生的環(huán)境、剛認(rèn)識的室友,讓他沒法徹底放松 —— 尤其是想到野戰(zhàn)號上的事,總覺得暗處藏著什么??找乖诎锎蛄藗€小聲的哈欠,房間里只剩掛鐘 “滴答、滴答” 的聲響,慢得像在倒數(shù)。
不知過了多久,門軸突然發(fā)出 “吱呀 ——” 的輕響,細(xì)得像針,刺破了寂靜。
趙天天睜開眼時,正好看見一道黑影站在門口,一只手在黑暗里摸索著墻壁上的開關(guān),褐色眼眸在昏暗中亮著,帶著點藏不住的慌張。那人手里攥著個東西,形狀像信封,正要用指尖的雙面膠往墻上貼 —— 趙天天的聲音突然在房間里響起,冷得像冰:“你在干什么?”
“啪嗒!” 信封掉在地上,開關(guān)被猛地按亮。暖黃色的燈光下,那枚信封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像浸過血。馬克斯僵在原地,臉色瞬間白了,干笑道:“是、是主辦方讓貼的,說要等室友睡著再貼,怕影響心情……”
“內(nèi)容。” 趙天天掀開被子下床,腳步輕得沒聲音,彎腰去撿地上的信封。
“不能拆!主辦方說拆了就直接淘汰!” 馬克斯連忙上前想攔,手卻在半空中停住,指尖發(fā)顫。
趙天天沒理他,指尖捏住信封封口,輕輕一扯 ——“刺啦” 一聲,信封裂開。一張黑色信紙掉出來,還夾著張邊緣卷翹的照片:照片里,腐朽的尸體泡在暗紅色的液體里,千根細(xì)針從尸體的四肢穿透,針尾沾著墨色的光點,背景是模糊的海島輪廓,隱約能看見岸邊立著個破舊的魔術(shù)箱。
信紙上的字是用黑色墨水寫的,字跡扭曲得像爬動的蟲:“血色洪流淹大海,墨色光點繞尸骸。噩夢是真還是幻?千針穿骨誰還在?虛偽者死無對證,噩夢島,予你死亡盛宴,不死狂歡?!?/p>
趙天天捏著信紙的手驟然收緊,指節(jié)泛白。墨色光點、千針穿骨 —— 這些字眼像鉤子,瞬間勾連起野戰(zhàn)號上的小丑、梅菲斯特的影蝕,還有鄭靜魔術(shù)車廂里的熒光粉末??找乖诎锿蝗粵]了聲音,連呼吸都屏住了,房間里的暖光仿佛瞬間變冷,掛鐘的 “滴答” 聲被無限放大,敲得人心尖發(fā)緊。
馬克斯站在原地,臉色白得像紙,眼神躲閃著不敢看那封信。趙天天抬眼時,正好看見他袖口的淡墨痕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 那不是普通的油墨,倒像某種未干的顏料,和照片里針尾的墨色,隱隱透著同源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