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接口道:“陛下,那是北境軍民為求生存,自行摸索的一些營生,如燒制琉璃,改良農(nóng)具,種植新作物等。賴陛下洪福,北境如今勉強可自保,不敢再煩擾朝廷?!?/p>
皇帝久久不語,只是深深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看到了士兵臉上不再是麻木和絕望,而是希望和堅定;他看到了百姓在田間勞作時,不再是面黃肌瘦,而是充滿干勁。這一切,與他逃離的那個腐敗、混亂、勾心斗角的京城,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最終,他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又仿佛看透了什么。他轉(zhuǎn)頭,目光落在姜愿身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感:
“秦夙……還有你,姜愿……你們很好……真的很好……這北境,被你們經(jīng)營得……讓朕汗顏啊……”
這一刻,這位流亡的皇帝,心中受到的震撼,遠比靈泉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更大。他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一種不同于京城那種腐朽秩序的、充滿生機與希望的可能性。而這一切,似乎都與眼前這個神秘的女子,息息相關(guān)。北境的命運,乃至夏周的命運,或許真的將因她而改變。
皇帝蕭玦在靈泉和藥物的滋養(yǎng)下,雖然依舊虛弱,但精神一日好過一日。他不再滿足于待在院子里,而是讓秦夙和姜愿陪著,執(zhí)意要親眼看看這北境的真實模樣。太子蕭景睿自然也緊隨左右。
他們首先來到軍營校場。正值操練時分,數(shù)千士兵喊聲震天,動作整齊劃一。不同于京城禁軍的華而不實,也不同于其他地方軍隊的面黃肌瘦,這里的士兵個個面色紅潤,肌肉賁張,眼神銳利如鷹。他們手中的鋼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身上的甲胄雖然樣式統(tǒng)一樸素,卻透著厚重的質(zhì)感。
“這些兵……吃的什么?”皇帝忍不住問身旁的秦夙。他記得往年奏報,邊軍常有餓殍。
秦夙答道:“回陛下,軍中主食是馬鈴薯和粟米,三日一頓肉,蔬菜管夠。都是北境自產(chǎn)?!?/p>
“自產(chǎn)……”皇帝喃喃道,目光掃過那些精神抖擻的面孔,“朕在京城時,常聞邊軍缺餉少糧,士氣低落。看來,皆是欺瞞之詞!”
太子蕭景??粗勘鴤冄菥毜男率疥嚪ê褪种忻黠@優(yōu)于制式的弩箭,眼中閃過驚異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秦將軍,這陣法、這軍械,似乎都與兵部規(guī)制不同?”
秦夙看了一眼姜愿,恭敬答道:“殿下明鑒。北境直面北狄鐵騎,舊式陣法軍械多有不足,這些都是將士們在實戰(zhàn)中摸索改良而來,只為更有效地殺敵保境?!?/p>
這時,一隊騎兵呼嘯而過,馬蹄鏗鏘,為首的正是雷虎。他看到皇帝和太子,連忙勒住馬韁,滾鞍下馬行禮,動作干凈利落,渾身散發(fā)著彪悍之氣。
“末將雷虎,叩見陛下,殿下!”
皇帝看著他甲胄上的磨損和刀疤,問道:“雷將軍,若此刻北狄來犯,你部可有把握?”
雷虎昂首挺胸,聲如洪鐘:“回陛下!末將麾下兒郎,早已摩拳擦掌!北狄若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陛下和殿下盡管安心在北境休養(yǎng)!”
這份自信和底氣,是皇帝在京城那些只會夸夸其談的將領(lǐng)身上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