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住的地方離公司不算遠，是個老小區(qū)的頂樓，帶個小小的露臺。林深按地址找過去時，剛上樓梯就聞到了香味——臘肉的咸香混著筍干的鮮，還有米飯的清甜，順著門縫飄出來，暖得人心里發(fā)軟。

他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怼皝砹恕钡穆曇簦o接著門被拉開，沈倦系著圍裙站在門口，圍裙上還沾著點面粉，看見他就笑：“來啦？快進來，剛把飯燜上?！?/p>

屋里不大，卻收拾得干凈?？蛷d的沙發(fā)上鋪著格子毯，茶幾上擺著幾個洗好的蘋果，陽臺晾著幾件淺色T恤，風一吹輕輕晃，滿是生活氣。林深換了沈倦遞來的拖鞋，鞋碼比他的大一點，踩著軟乎乎的。

“隨便坐，我去廚房看看?！鄙蚓朕D(zhuǎn)身往廚房走，步子輕快，“臘肉是我媽自己腌的，筍干也是曬的，比外面買的香多了，你肯定愛吃?！?/p>

林深沒坐，跟著走到廚房門口。廚房很小，沈倦站在灶臺前，正彎腰翻炒鍋里的菜。他沒戴袖套，小臂肌肉線條分明，手腕上沾了點醬油，卻毫不在意。抽油煙機嗡嗡轉(zhuǎn)著，他一邊顛鍋一邊哼歌，調(diào)子不成曲，卻透著高興。

“要幫忙嗎？”林深靠在門框上問。

“不用不用，你坐著等就行?！鄙蚓牖仡^沖他擺擺手，鍋里的筍干炒得滋滋響，“馬上就好，就差個清炒青菜了?！?/p>

林深沒再說話，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夕陽透過廚房的小窗戶照進來，給沈倦的側(cè)臉鍍了層金邊，連他額角滲出的細汗都亮晶晶的。這人平時在公司里像陣風，咋咋呼呼的，可站在灶臺前時，卻透著種踏實的溫柔。

沒多久，沈倦端著菜出來了。一盤臘肉炒筍干，一盤清炒西蘭花，還有一碗番茄蛋湯，都裝在白瓷盤里，看著簡單，卻香得人直咽口水。他把菜擺在小餐桌上，又盛了兩碗米飯，往林深面前推了推：“快吃，嘗嘗味道怎么樣?！?/p>

林深拿起筷子，夾了塊筍干。筍干吸足了臘肉的咸香，又帶著本身的脆嫩，一點不柴。他慢慢嚼著，點了點頭：“好吃?！?/p>

“是吧？我媽腌的臘肉絕了?！鄙蚓氲靡獾匦Γo自己也夾了一大口，“我小時候就盼著冬天，我媽一腌臘肉，就知道快過年了，能吃好吃的，還能放鞭炮?！?/p>

他又說起小時候的事，說他外婆總偷偷給她塞糖，說他和發(fā)小在雪地里滾成泥猴，說得眉飛色舞。林深靜靜聽著，偶爾夾一筷子菜，嘴角總帶著點淺淡的笑意。

吃到一半，沈倦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從冰箱里拿了瓶米酒：“這個是我媽釀的，甜的，度數(shù)低，你嘗嘗？”

他倒了兩杯，米酒是淺黃的，帶著酒香和米甜。林深抿了一口，甜絲絲的，不辣喉，挺好喝。

“我媽總說，吃飯得有點煙火氣才香?！鄙蚓牒攘丝诿拙?，看著桌上的菜笑，“以前我一個人住，總隨便吃點外賣，自從我媽寄了特產(chǎn)，倒愛上做飯了?！彼D了頓，看向林深，“其實有人一起吃飯，才更香，對吧？”

林深抬眼看他，沈倦眼里映著桌上的燈光，暖融融的。他沒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吃完飯，林深要幫忙洗碗，被沈倦按住了：“你坐著，我來就行，哪能讓客人洗碗?！彼淹朕饋矶诉M廚房，水聲嘩嘩響，很快就洗好了。

他出來時，手里拿著兩個蘋果，遞了個給林深：“剛洗好的，吃個解膩?！?/p>

林深接過來，蘋果很脆，甜津津的。兩人坐在沙發(fā)上，沒說話，卻不尷尬。窗外的天全黑了，小區(qū)里有孩子的笑聲，有老人聊天的聲音，還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绷稚羁戳搜凼謾C，站起身。

“我送你下去?！鄙蚓胍哺酒饋恚昧思馓着?，“晚上有點涼。”

兩人下樓，走到小區(qū)門口。林深停下腳步：“到這兒就行，謝謝你的飯，很好吃?！?/p>

“謝啥，下次想吃再過來，我媽還寄了不少特產(chǎn)呢?！鄙蚓胄α诵Γ鋈幌肫鹗裁?，從口袋里掏出個小袋子遞給林深，“這個給你?！?/p>

是袋糖，水果硬糖，五顏六色的?！拔覌尲牡?，說給我當零食?！鄙蚓霌狭藫项^，“看你吃飯時好像不愛吃太咸的，這個甜，你回去可以嘗嘗?！?/p>

林深接過來，袋子很輕，卻暖乎乎的。他捏了捏袋子，抬頭看沈倦：“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沈倦揮了揮手。

林深轉(zhuǎn)身往前走，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沈倦還站在原地，路燈的光落在他身上，他沖林深又笑了笑，揮了揮手。

林深也輕輕揮了揮手，轉(zhuǎn)身繼續(xù)走。手里的糖袋很輕，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暖烘烘的。他捏開一顆糖放進嘴里，橘子味的，甜絲絲的，從舌尖一直甜到心里。

他低頭笑了笑，腳步輕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