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帶著柳絮，南城一中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剛響，操場就傳來口哨聲。

林敘把跳高桿往沙坑邊一扔，汗順著下巴滴到跑道上。他拎著校服外套，三兩步翻上圍墻，再單手落地，動作漂亮得像一只偷溜出籠的貓。

圖書館的窗開著，風把白色窗簾吹得鼓起。窗邊坐著一個男生，校服外套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扣到最上面一顆紐扣，手里轉著一支黑色中性筆，垂眼做題。

林敘走過去，指尖在桌面敲了兩下：“學霸，借支筆?！? 顧星野頭也沒抬，聲音淡淡的：“借你可以，先背十個英語短語?！?/p>

林敘“嘖”了一聲，卻還是老老實實背起來：“be addicted to, be accustomed to, be anxious about……”第十個短語剛落，顧星野把筆帽合上，筆桿遞過來。林敘接過，才發(fā)現(xiàn)筆帽上貼著一張小便簽：I have a dream.

“真土?！绷謹⑿Τ鲆活w虎牙，把便簽撕下來，順手貼到自己運動手環(huán)的表盤上。

顧星野看了一眼他腕上的手環(huán)，舊款，表帶磨得發(fā)白。

“下午訓練怎么樣？”他問。

林敘聳聳肩：“老樣子，教練說我起跳太早?！彼S手翻了翻顧星野桌上的練習冊，“你呢？今天刷了幾套理綜？”

“兩套。”顧星野把卷子折好，塞進文件夾，“還有一套沒對答案?！?/p>

林敘“哦”了一聲，目光落在顧星野的指尖。男生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中指側面有淡淡的繭，是長期握筆留下的。

“你手真好看?！绷謹㈦S口一說。

顧星野筆尖一頓，耳尖悄悄紅了。他把耳機摘下來，塞進林敘耳朵一只：“聽嗎？”

耳機里傳來舒緩的鋼琴曲，林敘“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圖書館的空調(diào)嗡嗡作響，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桌面投下一道道光柵。林敘趴在桌上，額頭抵著手臂，能聞到顧星野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是青檸味的。

“林敘?！鳖櫺且昂鋈婚_口。

“嗯？”

“你心跳有點快?！绷謹⒁汇?，隨即笑起來：“剛訓練完，正常?！?/p>

顧星野沒說話，只是從書包里拿出一只全新的心率手環(huán)，表盤是深空灰，表帶柔軟。他把盒子推到林敘面前：“試試。”

林敘挑眉：“怕我死在跑道上？”

“怕你死在英語作文上?！鳖櫺且奥曇舻偷偷模瑓s很認真，“下午訓練看你喘得厲害，這個能監(jiān)測心率，超標會震動提醒?！?/p>

林敘打開盒子，表盤背面刻著一行小字：Run to live.

他摩挲著那行字，忽然覺得喉嚨有點發(fā)緊。

“謝了?！绷謹咽汁h(huán)戴上，表帶扣到最緊的一格，剛好卡住手腕。

顧星野看著他動作，嘴角微微上揚：“走吧，去吃飯。” 兩人并肩走出圖書館，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林敘側頭看顧星野的側臉，鼻梁高挺，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顧星野。”

“嗯？”

“你心跳多少？”

顧星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環(huán)，聲音帶著笑意：“180?！?/p>

林敘一愣，隨即大笑起來：“學霸也會緊張？”

顧星野沒回答，只是抬手把耳機重新戴好，耳尖卻悄悄紅了。

五月的風帶著柳絮，吹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宋遠的心跳，在那一刻，悄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