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深處，沒有卷面，也沒有倒計時。

只有一條永遠差 0.5 秒的裂縫，像未關(guān)緊的門，漏出微白的光。

沈幺幺一腳邁進去，身體驟然輕了——

劍沒了，鍋沒了，狗尾筷子也化成一根細線，纏在她腕上，成為一根"未寫完"的脈搏。

系統(tǒng)界面空白，只剩一個光標，一閃一閃，等她輸入。

赤元子、謝無咎被留在裂縫外，聲音卻透進來，像隔了一層毛玻璃：

"宗主——留白里別迷路！"

"考生沈幺幺，執(zhí)法司無法跟隨，請自律。"

她揮手，表示聽見，卻發(fā)不出聲音。

這里，連"汪"都聽不見回音。

光標停在她面前，像耐心又無情的考官，只吐一句話：

> 【題目：留白】

【請輸入你的第一筆"白債"】

——白債，是留白的債。

留一寸白，欠一段故事；留一秒白，欠一次永恒。

沈幺幺懂規(guī)則：想走出去，就得先"欠"這里一筆，且永遠不還。

她伸手，在光標上寫下第一字：

"我"

字落，四周驟亮，空白里浮起一張無字稿紙，紙腳自動卷起，像等她繼續(xù)。

第二字：

"不"

稿紙開始滲墨，墨卻白得刺眼，迅速反向染回她指尖，冰涼。

第三字：

"想"

——墨爬上手腕，化為鎖鏈，鎖鏈那頭，牽著所有她收過的債：

行星核心、萬妖皇鈴、天衍峰、狗尾筷子……

一個接一個，被拉進空白，化為純白雕塑，靜止。

第四字：

"完"

字成，稿紙"咔噠"一聲，對折、再對折，折成一只小小的紙船——

正是最初那艘"收筆"紙船，只是如今通體雪白，無字無紋。

紙船漂到她掌心，船底漏出 0.5 秒的光，滴答、滴答，

像永遠差一點的鐘聲。

光標最后一次閃爍，給出提示：

> 【白債已生成：永遠不想完】

【利息：永遠 0.5 秒】

【償還方式：無需償還，但需永遠攜帶】

沈幺幺握緊紙船，忽然笑了：

"原來留白不是交白卷，"

"是交一張——"

"永遠寫不完的卷子。"

她抬頭，對空白深處拱手：

"考官，我交卷了。"

"卷面：空白。"

"答案：未完。"

話音落，裂縫外傳來熟悉的鈴聲——

叮～～

差 0.5 秒，永遠差 0.5 秒，

卻足夠她轉(zhuǎn)身，一步踏出。

……

留白裂縫外，赤元子、謝無咎只見沈幺幺掌心多了一只白紙船，

船底漏著微白的光，滴答，滴答。

系統(tǒng)界面恢復，彈出最后一行提示：

【留白·及格】

【考生沈幺幺，獲得“永恒 0.5 秒”】

【效果：宇宙永遠差一口氣完結(jié)，故事永遠差一口氣結(jié)束】

【副作用：永遠快被考看上，也永遠能再考回去】

沈幺幺把紙船往劍鞘上一掛，與狗尾鈴鐺并排，

兩只“未完"互相碰撞，叮～滴～

她伸個懶腰，沖兩人眨眼：

"走，回店。"

"今天營業(yè)到——"

"差 0.5 秒打烊。"

赤元子端鍋，謝無咎執(zhí)筆，

三人一狗尾，一白紙船，走向重啟中的宇宙。

身后，留白裂縫緩緩合攏，

卻在最后一絲縫隙里，漏出一句無人聽見的小字：

【未完，差 0.5】

——留白考畢，下一場考試，

永遠在來的路上，

永遠差 0.5 秒抵達，

也永遠

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