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宮·西偏殿·軟囚室】

黎明后第三十八分鐘，窗外雨聲淅瀝，像無數(shù)指甲在玻璃上抓撓

室內(nèi)鋪著十層床墊，卻仍舊硬得像刀背?？諝饫锲∮鸾q與冷香，甜得發(fā)膩，又冷得刺骨。

四壁無窗，只有一扇低矮的毛絨門，門把手是一只破舊布偶的腦袋。

天花板垂下無數(shù)斷線玩偶，無風(fēng)自動(dòng)，眼珠空洞，盯著下方那張巨型搖籃床。

懶書辰·懶羊羊（瘋）（抱著一只缺耳朵的灰狼布偶，蜷縮在第十層床墊中央，聲音黏糯）抱枕清單第四十七條，灰太狼的尾巴，要?jiǎng)偧粝聛淼?，帶溫度，毛尖還要滴三滴血

用鼻尖蹭布偶的斷耳，仿佛那尾巴已經(jīng)墊在臉側(cè)。

暖夢歌·暖羊羊（瘋）（蹲在搖籃邊，手里托著銀質(zhì)托盤，托盤上擺著繃帶、鎮(zhèn)靜糖漿、一把小剪）懶羊羊，你昨晚又夢游了

暖夢歌·暖羊羊（瘋）【輕聲】在回廊里拖了七條床單，說要縫成“狼皮帳篷”

暖夢歌·暖羊羊（瘋）【把托盤放到床墊邊緣】先把糖漿喝了，不然夢會(huì)咬你

懶書辰·懶羊羊（瘋）（抬眼，瞳孔因困倦而放大，像兩顆浸水的黑葡萄）夢才不會(huì)咬我，夢只會(huì)抱我

懶書辰·懶羊羊（瘋）【伸手，指尖在托盤邊緣畫圈】倒是你，暖羊羊，你的繃帶聞起來像媽媽

懶書辰·懶羊羊（瘋）【語氣忽然陰軟】可以把你拆成抱枕嗎？只要手臂那一截，軟，又不會(huì)掙扎

暖夢歌·暖羊羊（瘋）（失笑，把繃帶展開，像展開一條無聲的河）大公說，留你四肢完整，你才能繼續(xù)做夢

用繃帶輕輕纏住懶羊羊的手腕，一圈，再一圈

暖夢歌·暖羊羊（瘋）松緊剛好，足夠你翻身，卻逃不出我的掌心

搖籃頂，一只斷線玩偶突然墜落，砸在懶羊羊胸口

懶書辰·懶羊羊（瘋）（抱住玩偶，皺眉）清單第五十八條，美羊羊的睫毛必須十毫米，多一毫米就扎臉，少一毫米不夠癢

把玩偶翻過來，用指甲掐斷它塑料制的睫毛，長度一根根比對(duì)

遠(yuǎn)端，喜羊羊的聲音從天花板吊著的舊喇叭里傳出，帶著雪花噪點(diǎn)

喜冥幽·喜羊羊（瘋）（電流沙沙，語氣像催眠曲）懶羊羊，清單更新，追加第六十六條：灰太狼的眼淚，只要右眼的，要新鮮的

喜冥幽·喜羊羊（瘋）任務(wù)時(shí)限：今晚零點(diǎn)之前

喜冥幽·喜羊羊（瘋）失敗懲罰：你的枕頭會(huì)被換成沸羊羊的腹肌，很硬，很燙

懶書辰·懶羊羊（瘋）（把臉埋進(jìn)床墊，發(fā)出悶聲慘叫）他的腹肌太硌牙，我要軟綿綿！

一腳踹開第十層床墊，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布偶?xì)堉侨蔽舶偷幕依?/p>

沸晨巒·沸羊羊（瘋）（毛絨門被推開一條縫，肌肉卡在門框，聲音悶雷）懶羊羊，再踹，我就把你連床墊一起扛到角斗場當(dāng)沙包

指節(jié)“咔啦”一聲，像在提醒對(duì)方自己拳頭有多硬。

懶書辰·懶羊羊（瘋）（瞬間安靜，把灰狼布偶抱得更緊，小聲）沸羊羊，你的拳頭可以當(dāng)靠墊嗎？

懶書辰·懶羊羊（瘋）【露齒笑】只要剁下來，塞羽絨，一定彈牙……哦不，彈臉

暖夢歌·暖羊羊（瘋）（抬手，示意沸羊羊關(guān)門）別嚇?biāo)?/p>

暖夢歌·暖羊羊（瘋）嚇壞了，今晚的夢會(huì)失控，整座鏡宮都會(huì)被拖進(jìn)軟綿綿的沼澤

暖夢歌·暖羊羊（瘋）【語氣平靜，卻帶警告】大公不希望地毯被狼血弄臟

投影燈忽然亮起，美羊羊的半身影像出現(xiàn)在墻壁，手里提著一只小鐵籠

美薇婷·美羊羊（瘋）（投影微笑，聲音像糖針）懶羊羊，睫毛準(zhǔn)備好了

美薇婷·美羊羊（瘋）十毫米，一根不少

晃了晃鐵籠，籠里關(guān)著一只被剃禿半邊睫毛的灰狼玩偶，玩偶眼眶用紅線縫著淚滴

美薇婷·美羊羊（瘋）但我要換你的夢……

美薇婷·美羊羊（瘋）今晚，讓我在你的夢里搭一座薔薇標(biāo)本室，好不好？

懶書辰·懶羊羊（瘋）（伸手，想去觸碰投影，卻只抓到一把冷光）好呀

懶書辰·懶羊羊（瘋）【語氣軟得像融化】只要你把灰太狼本人也裝進(jìn)籠子，我就把夢的大門敞開

懶書辰·懶羊羊（瘋）【補(bǔ)充】記得留尾巴給我，我要墊腰

搖籃床突然震動(dòng)，床墊一層層塌陷，像被無形的手撕開

暖夢歌·暖羊羊（瘋）（迅速按住懶羊羊的肩，繃帶自動(dòng)收緊）時(shí)間到

暖夢歌·暖羊羊（瘋）（拿出鎮(zhèn)靜糖漿，捏開懶羊羊的下巴灌下去）睡吧

暖夢歌·暖羊羊（瘋）夢里別忘了把清單背熟，等會(huì)兒狼血要趁熱

懶書辰·懶羊羊（瘋）（眼神渙散，抱住灰狼布偶，呢喃）抱枕清單第六十七條，暖羊羊的味道，要留最后一截繃帶，包在指尖，才能安心入睡

懶書辰·懶羊羊（瘋）【聲音越來越低】晚安，灰太狼的尾巴……

懶書辰·懶羊羊（瘋）晚安，美羊羊的睫毛……

懶書辰·懶羊羊（瘋）晚安……沸羊羊的……拳頭……

毛絨門緩緩合上，室內(nèi)燈光熄滅，只剩斷線玩偶在黑暗中輕輕搖晃

黑暗中，暖羊羊的聲音像一根極細(xì)的線

暖夢歌·暖羊羊（瘋）清單最終條，狼的眼淚，我來替你取

暖夢歌·暖羊羊（瘋）代價(jià)是，你今晚的夢歸我。

搖籃停止晃動(dòng)，雨聲忽然停了，一切沉入軟綿綿的靜默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