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若此戰(zhàn)有失，雁門關(guān)未能收復(fù)，或是讓朕發(fā)現(xiàn)你有任何不臣之舉……

沈凜的聲音冰冷，響徹在寂靜的大殿中，

沈凜休怪朕，不顧兄弟情分！

沈徹聲音擲地有聲，

沈徹臣領(lǐng)旨！

鐘聲敲響，悠長而沉重，群臣各個神色各異，魚貫而出。

沈徹強撐著站起身，眼前陣陣發(fā)黑，身形踉蹌間，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扶住。

蘇然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他身側(cè)，眼底血絲遍布，下顎緊繃：

謀士蘇然我隨你去。

沈徹不可！

沈徹借著他的力道站穩(wěn)，迅速環(huán)視四周，聲音壓得極低：

沈徹京城需人坐鎮(zhèn)。

沈徹李康多等人一日未清，凜兒身邊就一日危機四伏。

沈徹答應(yīng)我，宴蘅你留下，替我……護好他。

謀士蘇然沈徹！

蘇然終是按捺不住，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將他的骨頭捏碎，聲音里有著壓抑到極致的痛楚與憤怒，

謀士蘇然你當真要為他拼到油盡燈枯？

謀士蘇然你看看你自己！

謀士蘇然你若再不珍惜自己，我立刻帶你走，遠離這是非之地！

沈徹回望他，眼眸中映著蘇然焦灼的面容，他忽然極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蒼白卻溫柔：

沈徹晏蘅，你明知道，我不能。

謀士蘇然是，我知道……

蘇然語氣沉痛，帶著一絲絕望的哽咽，

謀士蘇然我知道你放不下責(zé)任，放不下他！

謀士蘇然但我更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看著你去送死！

沈徹輕輕嘆了口氣，眾目睽睽之下，他無法有更多動作，只反手用力握了握蘇然的手腕，指尖冰涼：

沈徹宴蘅，我身在此位，許多事，沒法選。

蘇然怔住，所有激烈的話語都被堵在喉間，化作一片酸澀的沉默。

是啊，他的阿徹看似權(quán)傾朝野，卻有著太多身不由己，太多無法推卸的重擔，他一直都活得如此辛苦。

沈徹緩緩抽出手，替他理了理因激動而微亂的衣領(lǐng)，動作輕柔得像是一片羽毛拂過：

沈徹放心，我不會死。

他微微傾身，湊近蘇然耳邊，聲音壓得極低，溫?zé)岬臍庀⒋蛟谒亩渖希?/p>

沈徹畢竟還有人……在等我……

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承諾。

蘇然眼眶驟然滾燙，所有的不安與憤怒奇異地被撫平些許，只剩下沉甸甸的牽掛。

夜色再次籠罩皇城，攝政王府書房內(nèi)燈火通明。

沈徹已換上冰冷沉重的甲胄，正伏案疾書，簽發(fā)一道道調(diào)兵手令。蒼白的側(cè)臉在燭光下顯得愈發(fā)瘦削，唯有一雙眼眸，因?qū)Ｗ⒍恋皿@人。

蘇然沉默地在一旁替他收拾行裝，將各種珍稀傷藥、解毒丸一瓶瓶、一盒盒仔細塞入行囊。每一個動作都緩慢而沉重，仿佛要將自己的所有牽掛與擔憂一同塞進去。

窗外，萬籟俱寂，只有更夫打更的梆子聲隱約傳來。

一聲凄厲的夜梟啼鳴劃破夜空，突兀得不合時宜。

沈徹筆尖一頓。 蘇然瞬間按劍，身影一閃已擋在沈徹身前，目光銳利如鷹隼，掃視著窗外濃重的夜色。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書房，跪倒在地，雙手呈上一封沒有署名的密信，封口處烙著特殊的暗紋。

黑影的聲音干澀低沉：

黑影陛下口諭：若王爺此戰(zhàn)勝，收復(fù)失地，則前塵舊怨，一概勾銷。

燭火噼啪爆開一個燈花，映得沈徹的臉半明半暗。 黑影頓了頓，頭垂得更低，聲音也更冷：

黑影若敗……或生異心……格殺勿論。

空氣瞬間凝固，仿佛連時間停止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