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你干嘛?”沈文瑯在浴室聽到門外傳來悶哼聲,沒想到推開門竟然看到這副場景。
“我……”他試圖解釋,可聲音啞的不成樣子。喉嚨干得發(fā)疼,身體的疼痛更是讓他動都動不了,還能解釋什么?
怎么辦?
他緊張中沒有發(fā)現(xiàn),沈文瑯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急切,他上衣都沒有穿好便幾步跨到高途身邊,不等對方反應(yīng)過來,俯身將人打橫抱起。
高途渾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大腦里一片空白。
沈文瑯的懷抱帶著剛洗過澡的水汽和淡淡的花香,像是自己的味道,和記憶里那夜的猩紅不同,此刻竟透著著安心。
“別……沈總”他下意識想掙扎,卻被對方抱得更緊了些,只能僵硬地靠在沈文瑯胸前,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
直到被輕輕放在柔軟的床上,高途才找回幾分意識,茫然地抬頭,撞進(jìn)沈文瑯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沒有他預(yù)想的厭惡,也沒有想象中的嘲諷,只有些復(fù)雜的情緒,還有一絲……他看不懂的溫柔。
不應(yīng)該屬于自己的溫柔
“坐好?!鄙蛭默槹醋∷霌纹鹕眢w的手,語氣不容置疑,自己轉(zhuǎn)身去了外間。
很快,他端著一杯溫水回來,他讓高途靠在自己懷里,扶著高途的后頸稍稍抬起,把水杯遞到他唇邊:“喝。”
高途有些驚嚇,連忙接過,大口大口的喝著“咳咳咳……”卻被嗆到,沈文瑯連忙扶住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連眼眶和鼻尖都有些紅了。
“慢慢喝,急什么?”沈文瑯語氣有些重。
高途渾身一顫,眼神依舊發(fā)懵,完全不明白沈文瑯這一連串舉動是什么意思。
喝完水,沈文瑯又端來一碗溫?zé)岬陌字啵嗬锓帕诵┌采竦氖巢?,用勺子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才遞到他嘴邊:“吃一些,這些天你都沒有好好吃飯,小心低血糖?!?/p>
高途沒有一絲猶豫張嘴把粥咽了下去,哪怕是毒藥他也會全部吃下,一絲不剩。
粥熬得很稠,帶著絲絲的米油,順著喉嚨滑下去,暖了有些疼痛的胃。
沈文瑯喂得還算有耐心,一勺接一勺,直到高途有些吃不下去。
“吃太少?!?/p>
放下碗,他伸手探了探高途的額頭,指尖微涼。
“你在發(fā)燒”沈文瑯低聲道,伸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到他肩膀,“睡一覺?!?/p>
高途抿著唇,手指蜷縮起來,狠狠地攥拳。他想問“你不生氣嗎”,想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可話到嘴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文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可以看出動作有些僵硬,動作卻放得很輕,像是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皠e擔(dān)心,”他的聲音放得很低,帶著安撫的意味,身上也飄出一些安撫信息素,“醒來我們再談,我不會傷害你?!?/p>
說完,他把衣角塞在高途手中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回復(fù)著手機(jī),安靜得沒有一點(diǎn)聲響。
高途盯著他的衣角看了一會兒,眼皮漸漸沉重起來?;蛟S是藥物的作用,或許是沈文瑯的話起了作用,心底那股強(qiáng)烈的恐慌慢慢淡了些。
他合上眼睛,意識再次模糊,那一陣陣鳶尾花香驅(qū)散了所有不安。
直到高途睡去,沈文瑯的目光才從手機(jī)上移開,望著床上那個小小的身影。
高途睡得很沉,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鼻尖微微動了動,像是小動物一樣嗅那縷若有似無的氣息。攥著衣角的手松了些,卻依舊沒放開。
傻兔子,真笨。
————
窗簾縫隙中露出一絲陽光撒在高途身上,高途動了動睫毛,意識像飄浮在云層,慢悠悠地陳落下來。
感到身上沒有那么沉重,后頸的腺體還有點(diǎn)被咬過的酸漲,卻不是那種熟悉得緊繃到發(fā)疼的狀態(tài)。
他動了動手指,察覺到自己手中一直攥著什么——一片帶著布料紋理的東西,是沈文瑯的襯衫被他攥在手里,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味道。
“唔……”他睜開眼,嘴里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嗚咽聲。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之前畫面瞬間涌上來。他猛地睜開眼,轉(zhuǎn)頭便撞進(jìn)一片柔和的晨光里——沈文瑯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大概是守了太久,竟抵不住倦意睡著了。
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著他低垂的側(cè)臉,暈成淺淺的淡金色。
難得的安靜,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只有這個時候高途才敢肆無忌憚地看著他,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懸在半空,離沈文瑯的臉頰只有咫尺距離??删驮诳煲|碰到的瞬間,指尖還是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
不要自作多情。
似乎感覺到視線,沈文瑯逐漸清醒過來,抬眸看向高途,目光帶著些驚喜。
“你醒啦,感覺怎么樣?”沈文瑯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他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探高途的額頭,動作卻在半空中頓了頓,似乎在顧忌什么,轉(zhuǎn)而輕輕撫開了高途額前擋住眼睛的碎發(fā)。
高途感受到了沈文瑯的停頓,碎發(fā)擋住了他目光中的失落。
“抱歉,沈總……那天……是我不對。我……我不該強(qiáng)迫你……”
他說著,他又急又委屈,眼眶就紅了。真的……太難堪了,發(fā)熱期來得又急又猛,他明明該躲起來的,為什么沒有躲好,甚至……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喉嚨發(fā)緊,明明好不容易緩和的關(guān)系,明明……他鼻尖發(fā)酸:“我知道你討厭Omega,是我冒犯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您的禁忌,你怎么罰我都行,我……”
“罰你什么?”沈文瑯忽然開口,聲音很輕,打斷了他語無倫次的懺悔。
高途愣住了,抬頭看他,眼里還蒙著層水汽。
罰什么?
沈文瑯在他床邊坐下,視線落在他泛紅的眼角,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高途,你知不知道,昨天不止是你在發(fā)熱期……?!?
高途徹底懵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不是你誘發(fā)我……”
“我的易感期也來了,”沈文瑯的聲音放得更柔,像是怕驚擾了他,“我沒有帶抑制劑?!?
他頓了頓,看著高途震驚的表情,繼續(xù)道:“所以,不是你趁我不清醒,是我們兩個……都沒控制住?!?
高途的腦子嗡嗡響,完全消化不了這些信息。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單方面沒有控制住,是自己給沈文瑯添了天大的麻煩……
“還有,”沈文瑯的目光移到他后頸的腺體上,那里的齒痕已經(jīng)淡了些,他伸手摸去,“我們的契合度,很高?!?
“從第一次開始,你沒有感受到嗎?高途,不只是因?yàn)闃?biāo)記過,而是我……是最適合你的人。”
這句話像驚雷一樣在高途腦子里炸開,他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難以置信。他從沒想過自己能和誰有高契合度,更別說是沈文瑯。
沈文瑯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伸手想碰他的頭發(fā),中途又頓了頓,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被子:“我確實(shí)一直極其厭惡Omega,我討厭omega無條件永遠(yuǎn)臣服的樣子,毫無自尊,無論是多么厲害的omega都要甘心匍匐于Alpha之下?!?
高途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雙唇緊抿,手指緊緊攥著拳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果然……
可下一秒,沈文瑯的聲音又響起來,帶著一種幾乎是溫柔的篤定:“可是高途……你不一樣,如果那個omega是你的話,我愿意嘗試,我……們試試……”
高途的呼吸都停了,濕漉漉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沈文瑯。他的表情很認(rèn)真,沒有半點(diǎn)玩笑的意思。
“你……”高途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想說“別開玩笑了”,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沈文瑯大概是看出了他的不安,語氣有些僵硬卻努力放柔了語氣,像哄小孩似的:“別緊張,也不用急著回應(yīng)什么。就像以前一樣就好,該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站起身,順手把高途散落在額前的碎發(fā)撥開,給他披上件衣服,指尖的溫度很輕:“要不要起床,我讓人做了點(diǎn)清淡的粥,起來吃點(diǎn)?”
高途還僵在原地,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麻。沈文瑯的話,讓他都聽不懂還有那句“和以前一樣”,都讓他暈頭轉(zhuǎn)向。
不應(yīng)該是這樣。
直到沈文瑯轉(zhuǎn)身要走,他才猛地抓住對方的衣角,和睡覺時一模一樣的動作,力道卻大了些,帶著點(diǎn)不易察覺的恐慌:“沈總……”
沈文瑯回頭看他,眼里帶著詢問。
高途咬著唇,猶豫了半天,才小聲問:“你不生氣嗎?”
沈文瑯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心里軟得一塌糊涂。他彎下腰,抬手,這次沒再猶豫,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動作自然了些:“還難受嗎?不難受就起床。”
高途看著他的眼睛,沒有憎惡,只有一個小小的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