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走廊總彌漫著粉筆灰和舊書本的味道。今天高途有些累,好幾個兼職讓他的身體輪軸轉(zhuǎn)。上課似乎是唯一短暫的休息時間。
高途常常一個人靠在走廊的大玻璃旁邊,看著周圍的同學來來往往,自己從不屬于那個世界。
他總是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校服,袖口磨出細毛邊,手上也總有兼職時無意中劃過的傷痕。
沈文瑯早就注意到他了,那個總坐在教室角落自己寫著練習冊,頭埋得很低的男生,從未看到他主動找誰聊天,安靜得快要和墻融為一體,總是呆呆的無欲無求的樣子。
那天午后,高途又在走廊發(fā)呆,指尖無意識地扣著玻璃。沈文瑯捏著紙飛機在拐角看了半晌,忽然揚手擲出去。紙飛機晃晃悠悠撞在高途背上,“喂,還不給我撿起來?!?
高途回頭時,正撞見沈文瑯站在他的對面倚著門框笑,校服白襯衫領(lǐng)口敞著顆扣子,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格外奪目。
高途捏緊紙飛機,沒說話,他知道他是誰,這是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這個另一個世界的人跟他說,要自己做他的跟班 。從此沈文瑯身邊多了個beta跟班。
沈文瑯真的很鬧騰,像塊甩不掉的影子。
數(shù)學課上,粉筆頭突然砸在高途后頸,他猛地回頭,不是的是誰扔的;晚自習的練習冊里,沈文瑯總是給他塞一些歪歪扭扭的紙條,有時畫只缺耳朵的兔子,有時寫句“外面的云像大雞腿”,末尾總畫個囂張的小太陽。高途會不動聲色地把紙條壓在練習冊下面,晚上攤開在出租屋的小桌上,借著臺燈看很久,描繪著上面的紋路。
沈文瑯像個哆啦a夢,偶爾會“漏”出瓶小青檸果汁,“咚”地放在高途桌角?!绊樖仲I的,不愛喝酸的。”
他說完就轉(zhuǎn)身,留高途對著那瓶水發(fā)呆。高途舍不得喝,總帶回出租屋,放進吱呀作響的小冰箱。后來冰箱里攢了排空瓶,標簽被摩挲得發(fā)皺。
在那個蟬鳴的午后。高途被老師叫去搬作業(yè)本,匆忙間把草稿紙塞進書下面。等他抱著作業(yè)本回來,正看見沈文瑯站在他桌前,手里捏著那張演算紙。
夕陽斜斜切進來,照亮了紙頁上的名字——沈文瑯。字跡寫得很輕,像怕被人窺見的心事,字也寫的很小,像他沒說出口的慌亂。
高途的臉瞬間白起來,沖過去想搶,卻被沈文瑯按住肩膀。少年的眼神沒了平時的戲謔,但是很亮。
“字寫的不錯?!鄙蛭默樀穆曇糨p快,指尖輕輕點在紙頁上,“下次不用偷偷寫。”
高途低下頭,聽見自己的心臟蹦蹦直跳。走廊里的風卷起窗簾發(fā)出“噠噠”的聲音,他沒看見,沈文瑯悄悄把一張新紙條塞進他本子里,上面畫著兩個牽手的小人,一人一個冰淇淋,旁邊寫著:“明天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