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三本舊課本走進圖書館，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斜陽從東邊的窗戶照進來，在書架上拉出一道道金色的影子。我把課本往桌上一放，椅子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周圍很安靜，只有翻頁和寫字的沙沙聲。
我翻開第一本《高一數(shù)學(xué)筆記》，紙張發(fā)黃，邊角都卷了。這是去年的教材，現(xiàn)在早就不在用。陸沉轉(zhuǎn)學(xué)是在高二開學(xué)，不可能用過這本書?？晌疫€是一頁頁翻過去，用手機拍下里面的字跡。
“陸沉寫東西的時候，筆鋒總是收得很利落?！蔽以谛睦锬?，一邊對比手機里的照片。這本筆記上的字跡工整，但太過柔和，像是故意藏起鋒芒。我盯著看了很久，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書頁。
“不是他?！蔽亦哉Z，把書合上，又拿起第二本。
這本是《物理實驗手冊》，封面破了個口，邊角有些焦黃。我翻到中間，突然一張紙條從夾層中滑落，輕輕飄到桌上。
我怔住了。
那是一張泛黃的紙片，邊角已經(jīng)卷起，像是被折疊過很多次。上面的字跡和之前兩張紙條一模一樣：“別問不該問的?！?/p>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這張紙條，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它比上次的還要舊，邊緣甚至有點發(fā)霉。這說明它至少是在幾個月前就夾在這里的。
而陸沉，是在高二才轉(zhuǎn)來的。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撞在書架上，發(fā)出一聲悶響。周圍幾個人抬頭看我，我卻顧不上這些。我抓起那張紙條，反復(fù)確認字跡——沒錯，就是它，那種刻意柔和的筆鋒，每一筆都像是為了掩蓋什么。
我腦子里亂成一團。
如果這不是陸沉寫的，那他知不知道這些事？如果他是想讓我知道什么，為什么要否認？如果……這一切根本就是別人設(shè)的局呢？
我突然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像是被人按住了呼吸。
“你又在查他？”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猛地回頭，看見沈知遙正端著一杯奶茶站在門口。他穿著灰色衛(wèi)衣，頭發(fā)有點亂，眼神卻很清醒。他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目光落在我手里的紙條上。
我沒說話，只是下意識地把紙條蓋住。
他輕笑了一聲，“不是所有秘密都該被揭開，但也不是所有沉默都是回避?！?/p>
我盯著他，“你知道些什么？”
他沒回答，而是低頭喝了口奶茶，慢悠悠地說：“有些答案，得等他愿意說?！?/p>
我攥緊拳頭，“你什么意思？”
他抬眼看著我，眼神很平靜，“你在查誰？”
“我不知道?！蔽乙а?，“我不確定是不是有人在……騙我。”
他點點頭，像是早就料到了，“那就別急著下結(jié)論?！?/p>
“可我……”我喉嚨發(fā)緊，聲音變得沙啞，“我不知道該信誰了。”
沈知遙看著我，忽然笑了笑，“別讓別人牽著你走?！?/p>
他說完就站起身，把奶茶留在桌上，“喝點甜的，冷靜一下。”
我盯著他的背影，心里卻更亂了。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在幫誰說話？
我重新坐回座位，盯著那本《物理實驗手冊》。我翻開封面，發(fā)現(xiàn)內(nèi)側(cè)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高一（3）班借閱登記：2023.4”**。
我瞳孔一縮。
那是陸沉轉(zhuǎn)學(xué)之前的時間。這本書，不屬于他。
我快速翻找書頁，果然在幾頁劃線和批注中，發(fā)現(xiàn)了更多與紙條相同的字跡。那是一種刻意模仿的筆法，像是……故意讓人誤以為是陸沉寫的。
是誰？
我腦子里閃過幾個名字，但都不太對。陳老師？她今天才提醒我別急著去搞明白。周然？他雖然總跟我搭話，但從沒表現(xiàn)出任何敵意。還有誰……
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低頭看屏幕，一條匿名短信彈了出來：
**“別信他，他在騙你?！?*
我猛地抬頭看向窗外，夕陽正在西沉，染紅整片天空。我攥緊手機，指甲幾乎要陷進屏幕里。
我到底信誰？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被誰當(dāng)成了棋子？
我緩緩站起身，把紙條和舊課本塞進書包。腳步很重，像是踩在泥里。
我走出圖書館時，風(fēng)很大，吹得我睜不開眼。
我站在校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那棟樓。陽光落在玻璃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但我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未完待續(xù)\]我站在校門口，風(fēng)灌進衣領(lǐng)，吹得我脖子發(fā)涼。天邊的晚霞像一團燒著的火，把整條街道映得通紅。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那條匿名短信還在屏幕上亮著：“別信他，他在騙你?！?/p>
我攥緊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
沈知遙騙我？還是陸沉？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一個人查下去了。
我轉(zhuǎn)身走進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站在收銀臺前翻出陸沉的號碼。手指在撥號鍵上懸了好久，最后還是按了發(fā)送。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起。
“林澈？”陸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情緒。
我張了張嘴，喉嚨有些干，“你在哪里？”
他沉默了一下，“在家?！?/p>
“你能不能出來一趟？我有事要問你?！?/p>
他又沉默了幾秒，才說：“好。”
我報了個地址，掛斷電話。
便利店的冷氣開得很足，我站在門口等車，風(fēng)吹得我站不穩(wěn)。我靠在玻璃門上，望著對面街口。路燈已經(jīng)亮了，昏黃的光灑在人行道上，像是給一切都蒙了層紗。
我想起那張紙條。
那不是陸沉寫的?？蔀槭裁磿霈F(xiàn)在他的課本里？
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嗎？是誰？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越想越亂，腦子里全是問題，卻沒有一個答案。
我上了公交，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車晃得很厲害，我盯著窗外掠過的樹影，心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到站后，我下了車，沿著小路往約定的地點走。那里是一處廢棄的籃球場，平時沒什么人去，適合說話。
我還沒走近，就看見陸沉站在鐵絲網(wǎng)外，穿著一件黑色外套，背對著我。
我腳步一頓。
他聽見我的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
我們隔著鐵絲網(wǎng)對視了幾秒。
然后他說：“你說吧?！?/p>
我走上前，盯著他，“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寫過那些紙條?！?/p>
他眼神動了一下，但沒有說話。
我繼續(xù)說：“我不是傻子。我知道那些字跡不是你的。可它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你的課本里？為什么每次我查到什么，都會有人提醒我‘別問’？陳老師，沈知遙……還有誰？”
我說到最后，聲音已經(jīng)有些發(fā)抖。
陸沉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還是沒開口。
我突然覺得特別累。
我靠在鐵絲網(wǎng)上，仰頭看了眼夜空。星星很少，月亮倒是亮得刺眼。
“陸沉，”我低聲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知道，我就不問了。但如果你覺得我能承受，那就告訴我實話?！?/p>
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很輕：“你知道了，會后悔的?！?/p>
我笑了，“我已經(jīng)后悔了。后悔沒早點問?！?/p>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說了。
然后他忽然開口：“你記不記得，高二剛開學(xué)那天，我在教室撕掉了一角課本？”
我愣了一下，“記得。你說是不小心弄破的。”
他搖頭，“不是。是我故意撕的。因為那頁紙上，寫著同樣的字：‘別問不該問的’?！?/p>
我猛地抬頭看他。
他繼續(xù)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句話。不是別人塞給我，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我查過所有可能留下它的人，都沒線索。后來我開始刻意忽略它，可它總會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xiàn)?！?/p>
他頓了頓，“就像你現(xiàn)在一樣?！?/p>
我呼吸一滯。
“所以你才會懷疑我?！蔽逸p聲說。
他點頭，“但我沒有寫它?！?/p>
我盯著他，心里某個地方突然松了。
原來我一直在誤解他。
可如果連他都不知道是誰寫的……
那這個人，到底是誰？
我正想著，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又是短信。
我低頭看屏幕，瞳孔猛地縮緊。
現(xiàn)在，他正在騙你。
我抬起頭，看向陸沉。
他站在原地，神情平靜。
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
有人，一直在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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