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濟倉地下三層的潮氣裹著血腥氣撲面而來，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在空曠的甬道里撞出回聲，混著玄鶴衛(wèi)粗重的喘息，硬生生撕開了沉積多年的死寂。賀峻霖站在石階下，玄色官袍下擺還沾著地下的濕泥，握劍的右手指節(jié)泛白，目光死死盯著地上迅速僵冷的尸體。劍尖懸著的血珠遲遲未落，最終還是砸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暗紅——那是“白先生”自己的血。

那人倒在地上，嘴角還凝著未干的黑血，雙目圓睜，像是在無聲嘲諷。賀峻霖看得清楚，方才交手時，對方明明有機會突圍，卻突然調(diào)轉(zhuǎn)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那決絕的姿態(tài)帶著令人心悸的傲慢，仿佛在說：你們費盡心機，不過是徒勞無功。

“小賀，小心腳下?！鄙砗髠鱽眈R嘉祺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擔憂。賀峻霖回頭時，正見馬嘉祺快步上前，伸手替他拂去肩頭沾著的灰塵，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他的衣領(lǐng)，“方才廝殺時您左臂受了傷，這會兒還疼嗎？”

賀峻霖剛要搖頭，就見丁程鑫已蹲下身，匕首輕輕挑開尸體的衣袖。丁程鑫指尖捏著從尸體懷中翻出的碎裂陶罐，內(nèi)壁殘留的灰白粉末蹭在指尖，他湊到鼻尖輕嗅，臉色瞬間冷得發(fā)沉，“是水蜈散的半成品，他服毒太快，看樣子是有過準備的?！?/p>

馬嘉祺立刻轉(zhuǎn)身指揮玄鶴衛(wèi)：“仔細清理現(xiàn)場，每一寸地磚都別放過！水蜈散仔細清點，投降的人分開羈押，單獨審訊，一點口風(fēng)都別漏?！彼f話時，目光卻時不時飄向賀峻霖的左臂，方才賀峻霖在混戰(zhàn)中，受傷了，雖及時包扎，可繃帶邊緣已隱約滲出血跡。

賀峻霖沒注意到兩人的擔憂，只蹲下身來翻看尸體。他指尖剛碰到白先生的衣襟，就被丁程鑫一把拉?。骸皠e碰，尸體上可能還沾著毒粉。”丁程鑫從懷中掏出一方素色帕子，仔細墊在賀峻霖手上，“你傷口還沒好透，別再添亂?！?/p>

賀峻霖愣了愣，剛想說自己沒事，就見馬嘉祺已遞來一雙干凈的手套：“戴上，小心為妙。”兩人一左一右護著他，玄鶴衛(wèi)們也識趣地避開，只在周圍仔細搜查。賀峻霖看著掌心的帕子，上面還帶著丁程鑫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耳尖微熱，低頭專心檢查尸體，不再說話。

折騰到深夜，永濟倉的搜查才結(jié)束?；氐焦偈饡r，天已蒙蒙亮。賀峻霖剛推開房門，就見張真源端著藥碗站在院里，顯然是等了許久。“賀大人，您可算回來了?！睆堈嬖纯觳缴锨?，將藥碗遞到他面前，“這是剛熬好的活血藥，趁熱喝，對傷口愈合好?！?/p>

賀峻霖看著藥碗里深褐色的藥汁，眉頭微蹙。他素來怕苦，可張真源的眼神太過認真，只好接過藥碗，仰頭就要喝。剛抿了一口，就被張真源攔住：“慢些，小心燙。”張真源從懷中掏出一顆蜜餞，塞進他嘴里，“先含著，能壓一壓苦味。”

甜意瞬間漫開，中和了藥汁的苦澀。賀峻霖含著蜜餞，看著張真源熟練地打開藥箱，拿出繃帶和藥膏：“把左臂的舊繃帶拆了吧，我給您換新藥，比之前的更止疼，還能促進傷口愈合?！彼f話時，指尖輕輕碰了碰賀峻霖的繃帶，動作輕柔得像是怕碰碎他。

賀峻霖只好坐下，任由張真源拆繃帶。舊繃帶解開時，傷口還帶著紅腫，張真源看得眉頭緊鎖：“怎么又滲血了？是不是方才又亂動了？”他拿出棉布條，蘸著藥水輕輕擦拭傷口，語氣帶著幾分嗔怪，“你呀，總把自己當鐵打的，再這么折騰，傷口該留疤了?！?/p>

“一點小傷，不礙事?！辟R峻霖錯開視線，不敢看張真源專注的眼神。對方的指尖帶著溫溫的藥香，擦過皮膚時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他忍不住縮了縮胳膊，卻被張真源輕輕按住：“別動，馬上就好?！?/p>

新藥膏敷上時涼絲絲的，很是舒服。張真源幫他纏繃帶時，動作輕得幾乎感覺不到力道：“這藥膏是我特意找人調(diào)的，加了當歸和丹參，既能止疼，又能活血化瘀。你這幾日別再碰重物，也別熬夜看卷宗，不然傷口難好。”他說著，從藥箱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塞進賀峻霖手里，“這是止痛藥丸，夜里要是疼得睡不著，就吃一粒，別硬撐?！?/p>

賀峻霖接過瓷瓶，指尖碰到張真源的掌心，一陣暖意順著指尖往上漫。他剛想說謝謝，就見張真源已收拾好藥箱：“快些歇息吧，我過會再來看你。”說完，才轉(zhuǎn)身離開，走時還不忘幫他關(guān)好房門。

接下來幾日，局勢出乎意料地順利。玄鶴衛(wèi)按照永濟倉搜出的名單和俘虜?shù)目诠?，在杭州及周邊州府連端數(shù)個水蜈散窩點，抓獲了一批中低層人員。朝廷的嘉獎令很快送達，用印的朱紅墨跡格外醒目，字里行間滿是對賀峻霖等人的肯定，甚至還特意提到要提拔賀峻霖為刑部右侍郎。

官署里的氣氛也輕松了不少，玄鶴衛(wèi)們臉上終于有了笑意，劉耀文更是天天嚷嚷著要去清河坊的新茶樓嘗嘗鮮?？稍绞琼標欤R峻霖心里越不踏實，總覺得這“圓滿”背后藏著看不見的窟窿。

這日午后，陽光正好，官署院里的桂花枝椏斜斜探進窗欞，落下一地斑駁的光影。賀峻霖坐在石凳上翻卷宗，左臂微屈著不敢用力，生怕扯到傷口。卷宗堆得像座小山，都是永濟倉搜出的文書，他一頁頁仔細翻看，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可看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小賀，喝杯茶吧。”張真源端著兩杯龍井走近，青瓷茶盞輕輕擱在石桌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剛放下茶盤，指尖就輕輕碰了碰賀峻霖的繃帶：“傷口還疼嗎？我看你這幾日總皺著眉，是不是夜里沒睡好？”

“多謝張嚴，不疼了?！辟R峻霖抬頭想接茶，手腕卻被張真源輕輕按住。對方的掌心帶著溫溫的藥香，順著腕骨往上漫，他耳尖微熱，只好乖乖坐著，任由張真源把茶杯遞到他嘴邊。

張真源看著他喝完茶，才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另一本卷宗翻看：“還在看這些？都看了好幾遍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不如歇歇吧。”他說話時，目光落在賀峻霖專注的側(cè)臉上，對方的睫毛很長，在陽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鼻梁高挺，唇色偏淡，看起來格外清俊。

這些日子，張真源見識了賀峻霖的堅韌——重傷未愈仍殫精竭慮，為了查案連飯都顧不上吃；見識了他的敏銳——總能從細微處捕捉到關(guān)鍵線索，好幾次都靠他的細心才突破僵局；更見識了他的善良——面對俘虜也能保持同理心，甚至可以維護他們。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在日常的點滴接觸中悄然滋生，讓他忍不住想多關(guān)心賀峻霖一些。

“總覺得太順了?！辟R峻霖放下卷宗，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他死得太干脆，那些俘虜?shù)目诠┮蔡R，像提前編好的話本，一點破綻都沒有。這不符合常理，‘泥犁’計劃這么大的事，不可能就這么輕易被摧毀?！?/p>

“急不得?！睆堈嬖捶畔戮碜?，拿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真相有時就像埋在土里的金子，需要慢慢挖掘才能找到。你呀，就像塊淬了火的玉，又韌又亮，可再結(jié)實也經(jīng)不住天天熬。今兒算給你放半天假，卷宗先放放，跟我們一起出去走走，換換心情。”

話音剛落，劉耀文的大嗓門就闖了進來：“霖霖！丁哥說今兒放風(fēng)，咱們?nèi)デ搴臃坏男虏铇菄L嘗鮮！我聽說那家茶樓的點心能鮮掉舌頭，尤其是桂花糕，甜而不膩，還有水晶蝦餃，里面的蝦仁又大又新鮮！”

劉耀文跑進來時，差點撞翻石桌，幸好馬嘉祺及時拉住他。他站穩(wěn)后，立刻湊到賀峻霖身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左臂：“小賀哥，你胳膊的傷還沒好，是不是又沒人攔著你往前沖？下次可別這樣了，多危險??！”他說著，還伸手輕輕碰了碰賀峻霖的繃帶，動作輕柔得像是怕碰疼他。

賀峻霖看著劉耀文擔憂的眼神，忍不住笑了：“知道了，下次會小心的。”

丁程鑫跟在后面，手里攥著件素色外衫，走到賀峻霖身邊，不由分說就往他身上披：“風(fēng)大，別吹著?！蓖馍郎蠋е脑斫窍?，是丁程鑫平日常穿的那件，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賀峻霖剛想說自己不冷，就被丁程鑫按住頭，輕輕攏了攏衣領(lǐng)，動作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

“穿上，別著涼?！倍〕迢蔚恼Z氣依舊帶著幾分命令式的強硬，可眼神里的擔憂卻藏不住。他看著賀峻霖蒼白的臉色，心里一陣心疼——這幾日賀峻霖天天熬，飯也吃得少，臉色越來越差，再這么下去，就算傷口好了，身體也會垮掉。

馬嘉祺走在最后，手里拎著個紙包，走到賀峻霖面前打開，里面是幾樣蜜餞：“路上買的，你愛吃的話梅和杏干，先墊墊肚子，一會兒到了茶樓再好好吃一頓。”他說著，拿起一顆話梅，遞到賀峻霖嘴邊，“含一顆，能開胃?！?/p>

賀峻霖含著話梅，甜意瞬間漫開。他看著圍在身邊的幾人，心里一陣暖意。劉耀文扒著他沒受傷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說著茶樓的點心多好吃；丁程鑫和馬嘉祺一左一右護著他，生怕他被路上的行人碰到；張真源跟在后面，手里還拿著他的藥箱。

幾人簇擁著賀峻霖往外走，路上行人不多，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劉耀文一路都在說個不停，一會兒說要給賀峻霖點兩盤桂花糕，一會兒說要讓他嘗嘗新出的好茶，語氣里滿是興奮。丁程鑫和馬嘉祺偶爾會插幾句話，大多是叮囑賀峻霖注意腳下，別累著。張真源則走在賀峻霖身邊，時不時問他傷口疼不疼，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很快就到了清河坊的新茶樓。茶樓裝修得古色古香，門口掛著紅燈籠，很是熱鬧。劉耀文率先跑進去，找了個臨窗的雅間，回頭對賀峻霖喊道：“賀哥，這里視野好，能看到街上的熱鬧！”

幾人走進雅間，賀峻霖剛坐下，劉耀文就拿起菜單，噼里啪啦點了一堆點心：“桂花糕、水晶蝦餃、蟹粉小籠包、杏仁豆腐……小賀哥，你還想吃什么？再點幾樣！”

“夠了，太多了吃不完?！辟R峻霖笑著按住他的手，“就這些吧，一會兒不夠再點?！?/p>

張真源給賀峻霖斟上茶：“先喝點茶，暖暖胃，點心一會兒就來。”他說著，從藥箱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到賀峻霖面前，“這是養(yǎng)胃的藥丸，你這幾日沒好好吃飯，先吃一粒，免得一會兒吃點心胃不舒服?！?/p>

賀峻霖接過藥丸，就著茶水咽了下去。藥丸帶著淡淡的藥香，并不難吃。他剛放下茶杯，就見馬嘉祺拿起一塊蜜餞，遞到他嘴邊：“再含一顆，這杏干也很好吃，酸甜可口。”

丁程鑫則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別總悶在屋里，透透氣對身體好?！彼f著，回頭看向賀峻霖，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眼神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很快，點心就端了上來。劉耀文剛把點心擺滿桌，就先夾了塊桂花糕，遞到賀峻霖嘴邊：“小賀哥，你先嘗！這桂花糕是他們家的招牌，甜而不膩，絕了！”

賀峻霖咬了一口，桂花的香氣瞬間漫開，甜意恰到好處，果然很好吃。他剛咽下，張真源就給他斟了杯茶：“慢點吃，配著茶解膩，不然吃多了會覺得甜得發(fā)慌?！?/p>

馬嘉祺和丁程鑫也拿起筷子，給賀峻霖夾點心。馬嘉祺夾了個水晶蝦餃，遞到他面前：“嘗嘗這個，蝦仁很新鮮，口感Q彈?！倍〕迢蝿t夾了個蟹粉小籠包，小心地吹了吹，才遞給他：“小心燙，里面的湯汁很多?！?/p>

賀峻霖被幾人投喂著，很快就吃撐了。他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熱鬧的街市，心里一陣放松。這些日子的緊張和焦慮，似乎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了。

劉耀文還在埋頭吃點心，嘴里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說：“賀哥，你怎么不吃了？再吃點啊，這杏仁豆腐也很好吃！”他說著，就要給賀峻霖夾杏仁豆腐，卻被張真源攔住：“別給賀兒夾了，他已經(jīng)吃撐了，再吃該不舒服了。”

馬嘉祺也點頭：“讓他歇歇吧，一會兒再吃?！彼f著，拿起帕子，遞給賀峻霖，“擦擦嘴?！?/p>

賀峻霖接過帕子，擦了擦嘴，剛想說話，就聽到隔壁書塾的讀書聲飄了進來。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清晰可辨：“……王坐于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踉唬骸嶂∥岵蝗唐潇馋?，……若無罪而就死地。’……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

“曰：‘有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這個作者可能在水字數(shù)。）

雅間的門就被輕輕敲響，得到許可后一名玄鶴衛(wèi)匆匆走了進來，對丁程鑫和賀峻霖行了個禮：“都統(tǒng)，賀大人，嚴小公子醒了，說什么都要見賀大人，攔都攔不住?！?/p>

賀峻霖立刻起身，剛要往外走，就被劉耀文一把拉?。骸百R哥，你胳膊還疼，我扶你！”劉耀文說著，小心翼翼地扶著賀峻霖的右臂，生怕碰到他的傷口。

馬嘉祺也站起身：“我跟你們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張真源則快速收拾：“我也去。”

幾人匆匆離開茶樓，趕回官署。剛走進嚴浩翔的房間，就見嚴浩翔正靠在榻上，臉色依舊蒼白，嘴唇卻有了幾分血色。他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頭發(fā)有些凌亂，眼神卻很有神，見賀峻霖進來，眼睛瞬間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賀……賀大人?！眹篮葡璧穆曇暨€有些沙啞，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張真源按?。骸皣佬」?，你剛醒，身體還虛弱，賀峻霖立刻起身，劉耀文一把拉住他：“賀哥你胳膊還疼，我扶你！”嚴浩翔靠在榻上眼神復(fù)雜地動了動：“賀大人……白先生他……死了？”

“是，當場自盡?！辟R峻霖在榻邊坐下，剛要再說，手就被張真源輕輕拉了拉——他方才起身太急，繃帶又滲了點血。張真源沒說話，只從藥箱里拿出紗布，默默站在他身后待命。

嚴浩翔看著這一幕，喉結(jié)動了動：你曾問過我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也有限?？梢源_定的是……我爹……嚴景云，他任漕運總督時，曾頻繁調(diào)用船只和漕丁，批文合規(guī)，可去向全是模糊的。我就是查這個，才被人暗害?！?/p>

賀峻霖心頭一震，剛要追問，又一名玄鶴衛(wèi)沖進來，手里的急報插著羽毛：“都統(tǒng)！賀大人！揚州急報！漕運河道里發(fā)現(xiàn)男尸，身中水蜈散，嘴里銜著武德年間的開元通寶！”

丁程鑫搶過急報，掃完后臉色驟變。賀峻霖接過急報時，指尖微微發(fā)顫——水蜈散沒消失，“泥犁”計劃也沒停！

“必須立刻去揚州。”賀峻霖放下急報，語氣斬釘截鐵。馬嘉祺立刻點頭：“我去安排車馬，多帶些人手?！睆堈嬖醋叩剿磉?，幫他理了理衣襟：“路上小心，我會……?！?/p>

張真源欲言又止，把一瓶傷藥塞進他手里：“這藥隨身帶，沒事多涂涂，別硬撐。”劉耀文攥著他沒受傷的手，眼神堅定：“小賀哥，我們一起去，誰敢礙著你，我先揍他！”

賀峻霖看著圍在身邊的幾人，心頭暖得發(fā)漲。窗外風(fēng)還在吹，可他知道，這一次無論前路有多少陷阱，他都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