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的待機室里，暖光在地板上投出交錯的陰影。金珉奎蜷在沙發(fā)角落翻手機，屏幕光映著他剛卸完妝的臉，下頜線在昏暗里顯得格外清晰。徐明浩抱著膝蓋坐在對面地毯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練習室地板特有的紋路——這是他們出道第七年的海外行程，在東京巨蛋后臺的第三個通宵。

“明浩，經(jīng)紀人說早上七點的車。”金珉奎忽然開口，聲音帶著熬夜后的沙啞。手機停留在成員群聊界面，李知勛剛發(fā)了張自己敷著眼膜的自拍，配文“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徐明浩抬頭時，暖光燈恰好落在他睫毛上?！爸?，”他笑了笑，眼角有淡淡的疲憊，“剛看了行程表，明天錄完綜藝，晚上有電臺直播?！?/p>

金珉奎放下手機，挪到沙發(fā)邊緣。“明浩要不要睡會兒？”他往旁邊挪了挪，騰出半個人的位置，“我守著，到點叫你?！?/p>

地毯上的人沒動，只是偏過頭看他。練習室鏡子反射著月光，把金珉奎的輪廓照得很柔和?！澳悴灰矝]睡？”徐明浩忽然想起七年前，這小子還是個穿著不合身練習服的高中生，每次熬夜練舞都會偷偷往他保溫杯里塞巧克力。

“我不困?！苯痃肟f著打了個哈欠，手忙腳亂地捂住嘴時，被徐明浩笑著拍了下膝蓋。

待機室的門被輕輕推開，崔勝澈探進頭來：“還沒睡？造型師說早上要提前弄頭發(fā)。”他看見蜷縮在地毯上的徐明浩，又看了看沙發(fā)邊緣的金珉奎，了然地挑了挑眉，“我讓助理留了熱可可，在外面小桌上?！?/p>

熱可可的甜香漫進來時，金珉奎已經(jīng)把沙發(fā)墊鋪在了地毯上。徐明浩靠著墻壁小口喝著，忽然發(fā)現(xiàn)金珉奎的杯子里沒放糖——這小子以前喝美式都要加三袋糖的。

“苦嗎？”他問。

金珉奎正盯著手機里的舞臺動線圖，聞言愣了愣：“??？不苦?！彼皖^抿了一口，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又很快舒展開，“明浩，你看這個走位，我覺得這里可以再調整下……”

凌晨五點的待機室開始有了動靜?；瘖y師打著哈欠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兩個穿著同款衛(wèi)衣的大男孩擠在地毯上，共用一個平板電腦劃來劃去，徐明浩的手指點在屏幕某個角落時，金珉奎會下意識地湊近些，呼吸落在對方手腕上，引得徐明浩笑著往旁邊躲。

“明浩先弄頭發(fā)吧，”化妝師插上卷發(fā)棒，“你的發(fā)膠要多抹兩層，今天風大?！?/p>

金珉奎幫著把椅子搬到鏡子前，徐明浩坐下時，看見鏡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吹風機嗡嗡作響時，他忽然感覺有人在輕輕按他的太陽穴——金珉奎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他身后，手指帶著剛喝完熱可可的溫度，力道剛好能驅散些疲憊。

“別鬧，”徐明浩笑著偏頭，卻沒躲開，“化妝師要罵了。”

“我手法很專業(yè)的，”金珉奎壓低聲音，指腹蹭過他耳后，“上次圓佑哥說我可以兼職按摩師?！?/p>

鏡子里的兩個人目光撞在一起，又同時別開。徐明浩看見自己耳尖紅了，而金珉奎轉身去拿發(fā)膠時，腳步有點亂。

綜藝錄制現(xiàn)場永遠像個巨大的蜂巢。當主持人笑著問“成員里最依賴的人是誰”時，徐明浩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金珉奎。對方正被李碩珉拽著胳膊做游戲，察覺到他的目光，轉過頭沖他眨了眨眼。

“應該是珉奎吧，”徐明浩接過話筒，鏡頭懟得很近，他能看見屏幕上自己微微揚起的嘴角，“我們住同一個宿舍，他會幫我收拾散落的樂譜，還會記得我不吃香菜?！?/p>

臺下響起起哄聲時，金珉奎突然把手里的游戲棒一扔，幾步跨到他身邊搶過話筒：“明浩也很照顧我啊，上次我感冒，他凌晨三點起來給我找退燒藥?！彼f這話時，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徐明浩，像是在宣告什么重要的秘密。

后臺候場時，徐明浩靠在墻上看手機，金珉奎湊過來時，他正刷到粉絲剪輯的雙人舞臺視頻。畫面里他們在升降臺上對視，金珉奎的手虛虛護在他腰后，舞臺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粉絲說我們今天的互動像在拍偶像劇?！毙烀骱瓢咽謾C遞過去。

金珉奎盯著屏幕看了很久，忽然說：“明浩，等這次回歸結束，我們去濟州島吧？”

徐明浩愣了愣。他們上次單獨旅行還是三年前，在釜山的海邊坐了整整一夜，從練習生時期的糗事聊到對未來的憧憬。后來行程越來越滿，連好好說話的時間都被切割成碎片，藏在待機室的間隙和舞臺謝幕的對視里。

“好啊，”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笑意，“去看日出。”

電臺直播結束時已經(jīng)是深夜。保姆車里的成員們橫七豎八地睡著，徐明浩靠著車窗看夜景，忽然感覺肩上一沉——金珉奎的頭歪了過來，呼吸均勻地落在他頸窩。

他沒動，只是悄悄調整了坐姿。車窗外的霓虹燈明明滅滅，映在金珉奎臉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徐明浩想起去年年末舞臺，金珉奎在升降臺上崴了腳，卻硬是撐著跳完了整首歌，下臺時冷汗把后背都浸濕了。那天晚上，他幫著上藥時，這小子咬著牙說“不能讓粉絲看出來”，眼淚卻在眼眶里打轉。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崔勝澈發(fā)來的消息：“看你倆累的，回去我讓阿姨留了醒酒湯?！焙竺娓鴤€揶揄的表情。

徐明浩低頭笑了笑，回了個“謝謝哥”，抬頭時正好對上后視鏡里經(jīng)紀人的目光。對方?jīng)_他溫和地笑了笑，轉回頭繼續(xù)開車。

宿舍樓道里靜悄悄的。金珉奎還沒完全醒，被徐明浩半扶半攙著往前走，腳步虛浮地晃了兩下，下意識地抓住對方的胳膊。“明浩，”他迷迷糊糊地說，“今天舞臺的ending pose，你差點踩到我鞋?！?/p>

“是你自己站太近了。”徐明浩打開房門，把他推到床上時，被拽著跌坐在床邊。

金珉奎忽然睜開眼，屋里沒開燈，只有窗外的月光涌進來?！懊骱?，”他的聲音很輕，“你剛才在電臺說，最想和成員一起做的事是看星星？”

“嗯?！毙烀骱葡肫鹱约赫f過的話，在被問到理想的休假時，他說想找個沒有閃光燈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看星星。

“濟州島的星星很亮?！苯痃肟氖种篙p輕碰了碰他的手背，“我查過了，下個月有獵戶座流星雨?！?/p>

徐明浩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忽然笑出聲：“你早就計劃好了？”

“嗯，”金珉奎也笑了，眼角彎起來，像藏著星星，“從去年就開始計劃了?！?/p>

窗外的月光漫過床沿，把兩個影子疊在一起。徐明浩想起七年來的無數(shù)個瞬間：練習室里交疊的汗水，舞臺上默契的對視，深夜宿舍里分享的一碗泡面，還有此刻落在手背上的溫度。這些碎片像散落的星星，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悄悄連成了一片銀河。

“那下個月，”他聽見自己說，聲音很輕，卻很清晰，“一起去看星星吧?！?/p>

金珉奎的眼睛亮起來，像瞬間被點亮的星空。他用力點頭，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從枕頭底下摸出顆巧克力塞進徐明浩手里——還是他一直喜歡的黑巧口味，包裝紙上印著出道那年的限定圖案。

“晚安，明浩?！?/p>

“晚安，珉奎?！?/p>

月光穿過窗簾縫隙，落在交握的手上。明天又是被行程填滿的一天，但此刻，待機室的燈光、舞臺的喧囂、鏡頭的追逐都暫時退去了，只剩下兩個少年人之間，不需要言說的溫度。

或許在聚光燈之外，有些感情從來不需要刻意營業(yè)。它們藏在七年的時光里，藏在彼此的習慣里，藏在一句“我記得”和“我陪你”里，像濟州島的星星，即使暫時被烏云遮住，也始終在那里，亮得很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