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沙堤
晨霧尚未散盡,阿初背著阿晏踏上廢棄防波堤。
混凝土塊犬牙交錯,像被歲月咬碎的牙床。
每走一步,鎖骨釘孔便與肩胛鐵鉤相互撕扯,血順著男人胸背成股流下,滴在少年干裂的手背。
阿晏垂眼,舌尖舔過那滴血,咸得發(fā)苦,卻咧嘴笑:“哥……你的血,比鹽還咸?!?/p>
阿初沒答,只把托在少年腿彎的手臂又收緊一分——
仿佛要把對方嵌進(jìn)骨腔,從此不再分離。02 潮囚
退潮留下大片水洼,映出兩人扭曲的倒影。
阿晏忽然掙扎,指著水面——
水紋里,鎖骨釘尖竟刺透皮膚,露出一點(diǎn)寒光,像不肯沉睡的獠牙。
“拔了它……”少年嗓音嘶啞,帶著高熱特有的潮濕。
阿初蹲身,讓阿晏靠在自己膝上,指尖撫過釘帽。
“不拔,”男人聲音低啞,“讓它長進(jìn)骨里,做你的錨?!?/p>
少年抬手,用指甲去摳釘帽,血珠順著指縫滾落,滴進(jìn)水洼,綻開一朵細(xì)小的紅花。
阿初握住他手腕,俯身吻去那滴血,唇貼到耳廓:“再動,我就再釘一顆?!?/p>
03 渴刑
日頭升至中天,防波堤無遮無掩。
阿晏的高燒與曝曬雙重夾擊,唇皮翻卷滲血。
阿初把最后半瓶水含在嘴里,渡給少年,卻中途停下——
自己咽下一半,留下一半,用舌尖推回少年齒間。
“省著點(diǎn),”男人聲音被烈日烤得沙啞,“再忍十公里。”
阿晏卻搖頭,用斷踝蹭地,掙扎著跪坐起來,額頭抵住男人頸側(cè)動脈。
“哥……別省,”少年舌尖舔過男人頸間咸澀,“喝了你,我就不渴?!?/p>
04 鐵棘
沙堤盡頭,是一排廢棄防浪鐵棘。
銹刃朝外,像倒豎的獠牙。
阿初把阿晏扛在肩上,單手抓住鐵棘頂端,翻身躍過。
鐵刃劃過男人側(cè)腰,拉開一道深可見腹膜的裂口。
血順著褲腰灌進(jìn)靴筒,每走一步,發(fā)出“咕嘰”的水聲。
少年垂手,用指尖去接滴落的血,接滿一掌,反手抹在自己鎖骨釘孔周圍。
“哥,”他聲音輕得發(fā)飄,“讓花……開得更艷一點(diǎn)。”
05 鹽火
夜幕降臨,兩人在廢棄燈塔背風(fēng)面停下。
阿初用鐵棘碎片和防波堤木板生起火,火舌被海風(fēng)吹得歪倒,卻始終不滅。
阿晏側(cè)躺,斷踝腫得發(fā)亮,皮膚撐得透明。
阿初把火炭包在鐵皮里,按在少年踝側(cè)——
高溫瞬間收縮血管,膿液與血水“滋”地涌出。
阿晏慘叫,指甲摳進(jìn)男人臂彎,抓出十道血溝。
阿初卻低頭,用舌尖舔去那滴濺到少年眼角的膿血,聲音低?。?/p>
“疼就記住——這是你欠我的生?!?/p>
06 余燼
火堆將熄未熄,天邊泛起一線冷青。
阿初把阿晏抱在懷里,讓少年跨坐在自己膝上,避開傷踝。
他掏出那枚櫻桃核——
核紋已被血與鹽浸得發(fā)亮,像一顆微型心臟。
阿晏把核抵在男人頸側(cè)動脈,輕輕按壓,血珠順著核紋滲進(jìn)去。
“哥,”少年聲音輕得像風(fēng),“讓它在你身體里發(fā)芽。”
阿初低頭,吻住少年沾血的指尖,聲音啞得發(fā)狠:
“好,一起爛,一起長。”
07 尾聲
黎明前,警方搜捕隊(duì)抵達(dá)沙堤。
探照燈掃過,只余一堆尚有余溫的灰燼。
灰燼旁,用血寫著一行小字:
“零與一,已歸無名?!?/p>
而在更遠(yuǎn)的防波堤盡頭,兩道并行的血腳印一路蜿蜒——
一深一淺,一高一矮,像兩棵被風(fēng)連根拔起的樹,
卻在每一次撕裂里,
重新把骨血釘進(jìn)彼此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