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火釘
彎曲的鐵釘被火舌舔得通紅,像一截被地獄拉直的月光。
阿晏握著它,指肚被燙出“滋滋”血泡,卻不肯松手。
阿初的左胸裸露,第三肋間皮膚薄得能見青紫血管。
“再慢一秒,它就涼了?!蹦腥溯p笑,嗓音被海水泡得沙啞。
少年抬眼,淚滾進嘴角,卻跟著笑:“涼了,就再燒一次?!?/p>
釘尖抵上皮膚,發(fā)出細微“嗤”——
血珠先冒,隨后是皮肉的焦糊味,像一場遲到的祭祀。
02 心跳
鐵釘每進一分,阿初的心跳便順著金屬傳至少年掌心——
滾燙、顫栗、卻固執(zhí)地加快。
“聽見了嗎?”阿初低喘,“它在叫你。”
阿晏哭到失聲,卻把釘子又推半寸,直到釘帽與皮膚齊平。
血順著釘身滴落,落在少年腳背,像一枚滾燙的印章。
“哥,從今往后,”阿晏嘶啞開口,“你的心跳歸我,我的命歸你?!?/p>
03 裂帆
舊漁船在潮里搖晃,船身發(fā)出垂死呻吟。
艙板縫隙滲進海水,一寸寸淹沒兩人腳踝。
阿初把阿晏抱上殘破的木桌,讓少年斷踝懸空。
自己彎腰,用牙齒撕開少年褲管,露出被鹽泡得發(fā)白的傷口。
“需要縫合,沒針?!?/p>
阿晏抬手,拔出自己鎖骨上那顆舊釘——
血線在空中揚起,他卻笑得妖異:“用這個。”
釘子被火烤彎,磨成鉤,穿上從襯衫抽出的線。
針尖穿過皮肉的瞬間,少年慘叫被男人吞進口中。
阿初的手極穩(wěn),每一針都像在縫補一面破碎的帆。
最后一針打結,他低頭吻在傷口邊緣,聲音低?。?/p>
“帆好了,該起航了。”
04 缺藥
船艙無藥,只有半瓶漁民留下的劣質朗姆。
阿初含一口酒,低頭覆上少年唇,渡過去。
烈酒灼燒喉管,阿晏咳得眼淚飛濺,卻伸手勾住男人脖頸,把舌尖的酒推回。
“一起疼?!?/p>
阿初抬手,把酒澆在左胸釘孔,酒精鉆進血肉,發(fā)出細微“滋滋”。
兩人同時悶哼,額頭相抵,汗水與血水滴落,在艙板匯成小小的赤洼。
“哥,”阿晏低笑,“我們像兩棵被連根拔起的樹,泡在海里,卻還想開花?!?/p>
05 潮刑
夜半,潮水上漲,船艙積水過膝。
阿初把阿晏托上殘破吊床,自己泡在水里,讓釘孔保持濕潤,防止血肉與鐵釘黏連。
水溫極低,阿初的唇色漸漸青紫,卻固執(zhí)地不肯上榻。
阿晏趴吊床邊,伸手探進水里,指尖撫過男人胸口的釘帽。
“哥,上來,我們一起死,也別凍死?!?/p>
阿初抬眼,瞳孔在黑暗里亮得嚇人:“死可以,凍死不行,太丑?!?/p>
少年笑出聲,眼淚掉進水里,濺起極輕的“嗒”。
他彎腰,用唇堵住男人發(fā)紫的唇,把舌尖的溫度渡過去。
水繼續(xù)漲,吊床搖搖欲墜,卻像一座孤島,托住兩個即將沉沒的名字。
06 風刃
黎明前,風暴再起。
狂風把殘船拋向礁石,船身發(fā)出垂死哀鳴。
阿初用繩子把阿晏綁在橫梁上,自己站在艙口,用肩頂住撞擊。
鐵釘在胸口一次次受力,釘孔撕成第二張嘴,血順著肋骨成股流下。
阿晏的哭聲被風撕碎,他伸手去抓男人,卻只抓到滿手血。
“哥!松開——”
阿初卻笑,聲音被風刮得七零八落:“松開,你就飛了?!?/p>
最后一次撞擊,船身裂開巨口,海水灌入。
阿初被浪掀翻,胸口釘尖鉤住橫梁,整個人被懸在半空,像一面破碎的旗。
07 沉燈
船沉前一刻,阿晏解開繩子,撲向男人。
他用手握住釘帽,用盡全力把釘子拔出——
血噴涌,像赤色噴泉,濺在少年臉上,滾燙。
阿初跌落,被阿晏抱進懷里,兩人同時沉入海水。
水下,阿晏把釘子抵在自己左胸第三肋間,用男人胸口的血做引。
“哥,一起釘,一起活。”
釘子刺入皮肉,血霧在水中揚起,像一朵遲開的櫻桃花。
海水灌進兩人鼻腔,卻掩不住唇邊同時揚起的笑。
燈滅了,釘沉了,心跳卻在水下繼續(xù)撞擊——
一聲,兩聲,
像遙遠的雷,
像不肯靠岸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