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xué)宿舍的燈亮到凌晨三點，屏幕的藍光映在楊鑫霖臉上，把他眼下的烏青照得格外清晰。他敲下最后一行代碼，指尖在鍵盤上懸了懸，忽然推開椅子站起來——周意在桌前睡著了，懷里還抱著本《用戶體驗設(shè)計》，嘴角沾著點泡面湯。

“醒醒?！睏铞瘟靥吡颂咚牡首樱曇魩е疽沟纳硢?。

周意猛地驚醒，眼鏡滑到鼻尖：“搞定了？”

“嗯，”楊鑫霖點頭，指著屏幕上跳動的測試數(shù)據(jù)，“‘史說’APP的基礎(chǔ)框架跑通了，能加載商周至明清的喪葬禮儀動畫?！彼D了頓，眉頭皺起來，“但用戶界面太死板，像本移動歷史書?！?/p>

周意揉了揉眼睛，湊近屏幕看了會兒：“我明天去美術(shù)系找同學(xué)問問，能不能優(yōu)化下視覺效果。”他拿起桌上涼透的泡面，往嘴里塞了一口，“投資人那邊有消息嗎？”

“拒了?！睏铞瘟氐穆曇魶]什么起伏，“說我們的選題太冷門，變現(xiàn)困難?！?/p>

宿舍里靜下來，只有服務(wù)器的嗡鳴在響。半年前，他們在圖書館討論歷史科普的現(xiàn)狀，忽然萌生了做APP的想法——楊鑫霖負責梳理史料、搭建框架，周意負責用戶調(diào)研和技術(shù)開發(fā)，兩人像高中時搭檔做歷史課題那樣，一拍即合?？涩F(xiàn)實比想象中骨感，三個月跑了七家投資公司，得到的回復(fù)都大同小異。

“要不，”周意忽然說，“我們先做免費版，積累用戶量再說？”他掏出手機，翻出許池聽的消息，“池聽說明天帶她的畫稿過來，她想試試用抽象風格畫古代喪儀，說不定能有點新意?！?/p>

楊鑫霖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過了很久，他點頭：“可以。但要加個‘用戶共創(chuàng)’板塊，讓大家上傳身邊的傳統(tǒng)禮儀故事，增加互動性。”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兩人終于躺在了床上。周意很快就打起了呼嚕，楊鑫霖卻睜著眼睛看天花板——他想起高中時，許池聽在他歷史筆記本上畫的小太陽，想起她總說“冷門的東西也有溫度”。

或許，他們做的不是冷冰冰的APP，是想讓更多人看見，那些藏在故紙堆里的儀式，也曾是鮮活的生活。

清晨六點，楊鑫霖的手機震了震，是許池聽發(fā)來的照片：她在殯儀館門口，穿著深藍色的工作服，背后印著“實習專員”四個字，配文是“第一天上班，有點緊張”。

他指尖頓了頓，回了句：“加油。等你回來，給你看我們的成果?！?/p>

屏幕那頭，許池聽看著消息笑了笑，把手機塞進白大褂口袋。殯儀館的晨霧還沒散，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寫著“告別廳”的門——她的戰(zhàn)場，從今天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