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為虛構(gòu)，并非真實事件

--

時間：** 寒冬午夜

地點：** 仁和醫(yī)院手術(shù)室

冷。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手術(shù)單下的身軀抑制不住地輕顫。頭頂?shù)臒o影燈是十二柄懸于虛空的利劍，在我瀕臨潰散的視野里幻化成武王殿檐下銹蝕的銅鈴陣列。叮鈴…不，是監(jiān)護儀尖銳的嘶鳴！

“嗶嗶嗶嗶——！”

“心率異常！血壓雪崩！”

麻醉的冰河在靜脈里奔涌，心跳卻如墜鉛塊。屏幕上，那道曾象征生命的綠線，陡然折成一道筆直、陡峭、淬火劍鋒般的銳角，直插心臟！

“供體角膜活性異常！32.7℃…34.2℃…還在飆升！這不可能！” 護士失真的驚叫穿透麻醉的濃霧。

意識沉向深海。殘存的力氣驅(qū)動眼球，聚焦冰冷屏幕：

**供體姓名：孫南溯，17歲，腦死亡**

**特殊備注：虹膜色素異常（琥珀金紋）唯一適配供體**

*孫南溯…腦死亡？* 冰錐刺入混沌。那個總穿著洗白校服、像頭孤狼般撕咬不公的“瘋子”…他的眼睛，竟成了我溺斃前唯一的浮木？遺傳的詛咒啃噬著視網(wǎng)膜，視野如沙漏般無可挽回地坍縮。醫(yī)生判決書般的余音在顱骨內(nèi)回蕩：“…進行性萎縮…視神經(jīng)崩解…撐不過這個冬天?！?窗外寒風(fēng)如刀，冬已至。全球篩查，僅此一例…為何偏偏是你？

指尖傳來詭異的麻癢，在冰涼手術(shù)單上無意識地游走、勾勒…彎折盤旋…是那枚總掛在他破舊書包拉鏈上、被摩挲得發(fā)亮的——**龍紋劍穗**

---

三個月前

窗外的雨不是在下，是在砸。豆大的雨點瘋狂撞擊著玻璃，發(fā)出沉悶的鼓點，教室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壓抑的沉默。

“瞎子！”班長的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刺耳地在我頭頂炸響。他手里的板擦重重敲在我的課桌上，粉筆灰簌簌落下，嗆得我喉嚨發(fā)癢?！案阏f話呢！把你那盆晦氣花扔了！自從你偷帶這鬼東西來教室，我們班就沒消停過！你看看這月考成績……”

晦氣？我盯著窗臺上那盆孤零零的曼珠沙華。它細(xì)長的花瓣在灰暗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妖異的暗紅，像凝固的血。它是我在廢棄植物園角落發(fā)現(xiàn)的，奄奄一息，我只是……想救活它。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班長的咆哮。不是雷聲，是窗戶！靠近走廊的那扇老舊的推拉窗框猛地一震，玻璃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一個濕漉漉的身影裹挾著室外的狂風(fēng)暴雨，極其狼狽地翻了進來，重重跌坐在窗邊的空位上。

是孫南溯。

他渾身濕透，黑色的校服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略顯單薄卻蘊含著爆發(fā)力的輪廓。一股濃烈的、混雜著雨水、汗水和……機油的味道瞬間彌漫開來。他額角有塊新鮮的擦傷，血混著雨水往下淌，滑過他緊抿的嘴角。他胡亂抹了把臉，校服下擺還在滴滴答答地淌水，在干燥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班長張著嘴，忘了詞。

孫南溯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尷尬的氣氛，他甩了甩濕透的頭發(fā)，水珠四濺。然后，他的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我窗臺上的那盆花上。他踉蹌著起身，帶著一身狼狽的濕氣和水痕，徑直走到我的課桌前。那股機油和血腥味更加清晰了。

他染著血污和油漬的指尖，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突然戳向我那盆曼珠沙華的花瓣！

“喂！”我下意識想阻止。

指尖觸及花瓣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原本只是暗紅的花瓣，在他觸碰的地方，竟像是活物被刺傷般，猛地向內(nèi)蜷縮了一下！緊接著，濃稠得如同鮮血的猩紅汁液，毫無征兆地從花瓣的脈絡(luò)中滲了出來，迅速匯聚、滴落！

啪嗒。

一滴，正好落在我雪白的校服袖口上。

那抹紅，像一顆剛剛濺上的、滾燙的血點，在我眼前迅速暈染開，刺目得讓人心驚。一種灼熱的刺痛感透過布料傳來，仿佛那不是花汁，而是烙鐵。我猛地抬頭，撞進孫南溯同樣驚愕的眼底。他盯著自己染了花汁的指尖，又看看我袖口的紅痕，眉頭緊鎖，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古怪：

“硝酸銀……要避光保存，書呆子?！?又是這種奇怪的話。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是我這逐漸昏暗的世界里，一個突兀、尖銳、無法忽視的存在。他反抗的方式簡單粗暴得像他的拳頭——曝光、揭發(fā)，用一身傷痕換來別人恐懼的遠(yuǎn)離。他成了“校霸”，可在我這雙快要看不見的眼睛看來，他更像一頭被逼到絕境、只能呲牙保護自己的孤狼。

---

兩周前

...我?guī)缀跏敲髦查_了化學(xué)實驗室虛掩的門。...一股濃烈而奇異的、類似苦杏仁混合著金屬灼燒的氣味撲面而來。月光...在我嚴(yán)重扭曲變形的視野里，只是一片朦朧的慘白光暈。*（

孫南溯背對著門...在實驗臺前。...一支細(xì)長的試管里...粘稠的淡紫色液體...劇烈地沸騰翻滾...絲絲縷縷靛藍(lán)色的煙霧...這些在我眼中只是模糊晃動的色塊和刺鼻的氣味。但那股危險的、能量失控的感覺，即使隔著模糊的視線也能感受到！*

“孫南溯！”我憑著聲音和模糊輪廓沖過去，一把抓住他拿著試管夾的手腕...“你在干什么？...曼珠沙華堿的濃度太高了！它會直接灼穿角膜，毀掉整個眼球！”

他猛地回頭，月光下他的臉在我眼中一片朦朧的蒼白?！胺攀?！”他低吼...試圖甩開我的手。

拉扯——！

“咔嚓！”脆響！...試管脫手飛出，撞得粉碎！

...飛濺的液體！...好幾滴...射向?qū)O南溯的右眼方向！

“呃啊——！”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悶哼！

...他捂住右眼...指縫間騰起刺鼻白煙！...空氣里彌漫開皮肉焦糊味！

“南溯！”我嚇呆了，憑著聲音沖過去。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感覺到他劇烈的顫抖和壓抑的痛苦。

他慢慢松開手...月光下，他右眼的位置...不再是正常的皮膚，而是...一片帶著**強烈、刺目金色反光**的詭異區(qū)域！那光芒異常清晰，甚至穿透了我眼前的重重迷霧，像黑暗中的鬼火，灼燒著我的視網(wǎng)膜！*

*看著他痛苦模糊的身影，那個雨夜的記憶碎片帶著濕冷的觸感撞進腦海：

* *昏暗潮濕的后巷，視野一片混沌的水霧。只能靠聲音和模糊影子判斷：拳腳到肉的悶響，惡毒的咒罵，還有一個蜷縮在地、倔強沉默的輪廓。帶頭的粗啞聲音（體育老師?。┖爸骸巴览锎颍　?求生的本能和一股莫名的沖動讓我沖出去，對著那片模糊的施暴者方向，用盡力氣舉起黑屏的手機：“住手！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到！”聲音抖得厲害。那粗啞聲音罵了一句（大概是認(rèn)出了我的身份）...腳步聲罵罵咧咧遠(yuǎn)去。我癱坐在地，摸索著靠近那個蜷縮的身影：“...你...沒事吧？” 他掙扎著坐起來，抹了把臉（我猜是血），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昏過去了，才聽到一個沙啞到極致的聲音：“...多管閑事?！?但那之后，他似乎成了我模糊世界里一個更固執(zhí)存在的影子...* *

月光冰冷...

我眼底那塊陳年舊疤（那是幼年一次意外，也是眼疾加速的起點），此刻正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熟悉的灼痛！仿佛與孫南溯眼皮上那刺目的金紋產(chǎn)生了共鳴！

*他是在...報恩嗎？用這種...玩命的方式？為了修復(fù)我這雙注定要瞎、要死的眼睛？他知道這雙眼睛快撐不住了嗎？他知道他可能是...我最后的光嗎？* 這個認(rèn)知讓我心底涌起巨大的恐懼和一種沉甸甸的、近乎窒息的負(fù)罪感。

但……

如今的我，怕是沒有力氣再想下去了。就讓這些記憶，隨我一起，昏沉地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