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你也到了適婚的年齡了,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哀家自會給你覓個良配,讓你風光出嫁。”
……
“從你害了燕平的那時起,我就恨不得殺了你!”
……
“還什么長公主,沒有我母后,哪有她現(xiàn)在的榮華富貴?說白了她不過就是我母后身邊的一條狗,麻雀就是麻雀,還自以為飛上枝頭能變鳳凰呢?!?/p>
紛繁復(fù)雜的聲音不斷在耳畔盤旋,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在她腦海中逐漸放大……
祁婉猛然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大口喘著氣,仿佛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生死劫難般。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逐漸緩過氣來。她抬眼環(huán)顧四周,眼前的一切讓她感到無比陌生,卻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房間的布置簡單樸素,木質(zhì)的家具散發(fā)著淡淡的香氣,窗欞半掩著,微風輕輕吹進屋內(nèi)。
眼前所處之處像極了她在柳莊時的那間閨房。
可柳莊早在十年前就被官兵放火給燒了,她又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想到這,她匆匆下了床,赤著腳跑到銅鏡前,就見銅鏡中站著的只是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女,一雙與生俱來的桃花眼,眼尾輕勾如鉤月,下睫朱紅略點染,仿若佳釀久醞香。
雖未長開,但仍然美得傾國傾城,美的不可方物。
祁婉頓時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鏡中人,“我……我這是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她不過是在燕平鎮(zhèn)安閑自在生活著的一個小姑娘,而江羨也僅僅是隔壁富商家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游手好閑的小公子。
十年前的那一夜,也是她命運的轉(zhuǎn)折點……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屋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阿姐!阿姐!快醒醒!桃大壯開花啦!”
這聲音……
……是云璟?
——祁婉,我恨你!
——熙和長公主欺君罔上,品行不端,貪圖私利,即日起永不得踏出冷宮一步!
……
過去,他對她的稱呼,從一口一個阿姐,變成了全名,到最后成了“熙和長公主”,好像他們之間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這一聲阿姐,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過了,一時間心里百感交集,從前她總是借著為他好的名義,替太后做了不少害他的事。
其實說到底,江羨說的沒錯她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拿到解藥,就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惜利用,還不知廉恥的告訴無知的弟弟,自己這么做都是替他好。
這也因此導(dǎo)致她與祁云璟越走越遠……
她打開門閂,“開花了?”
所謂的“桃大壯”,其實是柳叔帶著他們幾個剛來這會兒時為柳姨在院子里栽的一棵桃樹,只可惜這棵桃樹只開花不結(jié)果。
因為這事,柳姨總笑他憨,說他錯把海棠樹當成桃樹栽了過來,就連柳叔自己也都開始懷疑了。
但那時姊弟倆堅信這就是桃樹,還給它取了個響亮的名字,叫做“桃大壯”。
也就是在這棵桃樹下,藏著樓家信物……
“對啊對??!阿姐——”祁云璟的視線突然看向了祁婉赤著足的雙腳,“阿姐,你怎么沒有穿靴子?”
祁婉微微一怔:“???”
祁云璟這么一說,她才后知后覺,自己方才匆匆下床,一時忘穿靴子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剛想回去穿上,就見祁云璟一溜煙的跑進房內(nèi),將她的靴子抱到了她面前。
“阿姐,這才剛?cè)氪耗?,你不穿外衫跑出來就算了,怎么連個靴子也不穿?”祁云璟一邊幫她穿著靴子,一邊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婦人一樣叨叨個不停,“你若是染上了風寒,小心我去柳姨那告你小狀?!?/p>
祁婉笑著笑著眼睛卻不自覺的紅了,興許是前世被十二寒霜淚折磨慣了,早就忘了冷是什么感覺了。
“你不要小瞧了我,你阿姐我身體好的很。”
“我才不信,平常這個時候你都巴不得把自己包成個粽子,怎么今日就不怕冷了?”祁云璟忽然臉色一變,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驚天秘密般,震驚道:“是不是阿姐背著我練了什么絕世秘籍,然后順帶著把皮也給練厚了?”
祁婉頓時笑出了聲,伸手掐著他的鼻子,“好啊,你這是變相的說你阿姐皮厚不怕冷嗎?”
“哪有!”祁云璟拍開了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既然阿姐都覺得不冷,那咱們就去釣魚吧!這都多久沒釣魚了,阿姐就不想嘗嘗柳叔烤的魚嗎?”
釣魚……
前世就是在剛?cè)氪旱倪@一天,在淮水河畔救下了顧長留,才導(dǎo)致他們的藏身處被暴露,柳姨和柳叔皆死在了亂刀之下,就連這棵桃樹也被官兵一把火燒了……
這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愿再重蹈覆轍了。
“阿姐阿姐,去嘛去嘛?!?/p>
祁婉突然縮成一團:“嘶——我突然感覺好冷,這天怎么一會兒暖一會兒冷的?阿璟啊,你就乖乖的去背柳叔給你買的書吧,你阿姐我呢,該去補個回籠覺了?!?/p>
她說著便毫不留情的關(guān)上了門,還不忘丟下一句,“你再不背,今晚就又要挨板子了咯!”
祁云璟:“…………”
前世因為她懵懂無知,導(dǎo)致柳莊被血洗,又因為自以為是,讓她與祁云璟漸生嫌隙,最后反目成仇。
她硬生生地將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塌糊涂,每一步皆滿是悔恨與無奈。
既然上天讓她重新開始,那么,她無論如何都要護住自己身邊最親的人。
所以……顧長留這個人誰愛救誰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