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客廳里還留著飯菜的余溫,山本幽斗忽然捂住嘴,臉色發(fā)白地起身:“我去趟廁所。”
他腳步有些虛浮,關(guān)上門的瞬間就踉蹌著撲到馬桶邊,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腥甜的液體不受控制地涌到喉嚨。他死死咬著牙,卻還是沒忍住,一口血嘔在了馬桶里,濺起點點猩紅。
腦海里又閃過父親的臉——那個自稱“為了光復(fù)大日本帝國”的男人,把混著核廢水的藥劑遞到他面前,說“這是皇室的使命”。那些日子,他每天被逼著喝下那些散發(fā)著怪味的液體,身體日漸虛弱,直到逃出來前,咳血的癥狀就沒斷過。
“咔噠”一聲,廁所門被推開。陳楚默站在門口,手里拿著條干毛巾,看到馬桶里的血跡時,眼神驟然一沉。
他沒多問,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把毛巾遞到山本幽斗嘴邊,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沒事吧?吐在毛巾上,別憋著?!?/p>
山本幽斗渾身發(fā)抖,看著他眼里的擔憂,緊繃的神經(jīng)忽然斷了線,再也忍不住,趴在陳楚默肩頭劇烈地咳嗽起來,血漬染透了毛巾,也蹭在了陳楚默的T恤上。
“止不住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标惓p輕拍著他的背,語氣不容置疑,“別硬撐,身體是自己的。”
山本幽斗搖搖頭,咳得說不出話,只能攥緊了陳楚默的衣角。溫熱的血透過毛巾滲出來,可被他抱著的地方,卻傳來讓人想哭的暖意。
原來逃離那個所謂的“帝國使命”后,真的會有人不問緣由,只在乎他疼不疼、難不難受。
陳楚默見他咳得稍緩,小心翼翼地扶他起來:“走,去醫(yī)院?!?/p>
山本幽斗還是搖頭,用嘶啞的聲音說:“別……我不想讓你擔心……”
陳楚默皺眉,直接打橫把他抱起來:“聽話?!?/p>
懷里的人體重輕得嚇人,陳楚默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扎了一下。那些所謂的“皇室榮耀”“帝國光復(fù)”,在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面前,原來如此骯臟又可笑。
客廳的燈光落在兩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陳楚默抱著他往門口走,腳步堅定——今晚,他必須讓這道藏在暗處的傷痕,曬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