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們快看熱搜!!”
“#凌晨朋友圈求救女孩找到了嗎# 沖上第一了!!”
“據(jù)說是個抑郁癥博主,叫‘月亮的曉曉’,粉絲才八百多,但每篇博文都像遺書?。 ?/p>
“剛剛有大V爆料,她最后定位在青嶺山廢棄信號塔附近??!警方已經(jīng)封鎖現(xiàn)場!!”
“救命,我剛剛翻她博客,真的每一句都在暗示自殺??!”
“有沒有人知道她長什么樣?照片全是月亮和剪影?。 ?/p>
“有人說她三年前就確診腦癌晚期,一直在隱瞞!!”
“臥槽,細思極恐……她是不是早就死了?現(xiàn)在發(fā)朋友圈的是誰?”
陳默坐在警局外的長椅上,聽著路人議論。
手機不斷震動。
微信炸了。
朋友圈全是轉(zhuǎn)發(fā)和詢問:
“陳默你認識曉曉?你怎么會在現(xiàn)場?”
“你是不是她男友?”
“有人說你是她最后聯(lián)系的人,是不是真的?”
他一條都沒回。
警察剛剛做完筆錄。
他們找到了那輛黑色轎車,確認車主登記信息是“陳默”。
車內(nèi)有大量打印的“月相日記”博客內(nèi)容,還有手寫筆記,字跡與曉曉日記高度相似。
但他們沒找到曉曉本人。
也沒有尸體。
甚至連她是否真實存在過,都無法確認。
“你確定這不是某種網(wǎng)絡(luò)炒作?”警官問他,“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搞行為藝術(shù),想紅想瘋了?!?/p>
陳默搖頭:“她真的存在過?!?/p>
“可我們查了全市醫(yī)院近三年的死亡記錄,沒有叫‘曉曉’的腦瘤患者?!?/p>
“她可能用的是化名?!?/p>
“那你有她的身份證信息嗎?聯(lián)系方式?親屬?”
沒有。
什么都沒有。
就像她從未在這個世界留下痕跡。
只有那本日記,那部相機,那個信號塔下的空地。
和一段無法驗證的記憶。
陳默回到家,打開電腦,登錄曉曉的博客后臺。
賬號密碼是“moon2023”。
他翻看后臺數(shù)據(jù)。
發(fā)現(xiàn)一個驚人的事實:
所有文章,都是由同一臺設(shè)備發(fā)布的。
IP地址追蹤顯示,設(shè)備位置始終在他自己的公寓。
發(fā)布時間,大多是凌晨兩點到四點之間。
而發(fā)布頻率,恰好與他失眠的時間完全吻合。
他忽然意識到——
這些年來,他每晚睡不著,就會打開一個匿名博客網(wǎng)站,寫下一些奇怪的文字。
他以為那是“寫作練習(xí)”。
原來,那是他在替“曉曉”活著。
他顫抖著點開后臺草稿箱。
里面躺著一篇未發(fā)布的文章,標題是:
《如果我不是真的》
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只是某個人心里的一個投影。
就像月亮,它本身不發(fā)光,只是反射太陽的光。
我的存在,是不是也只是反射某個人的孤獨?
如果有一天,那個人不再需要我了,我會不會就消失了?
可即使我是假的,我對他的愛也是真的。
所以,請允許我最后再說一次:
陳默,我愛你。
即使你忘了我,我也曾照亮過你。
陳默關(guān)掉電腦,走到陽臺。
清晨的陽光灑在臉上,溫暖得不像話。
他掏出手機,打開朋友圈,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
“今天沒有月亮,但我替她看了太陽?!?/p>
配圖是一張朝霞。
幾分鐘后,評論區(qū)炸了。
“啊啊啊這是回應(yīng)了嗎??”
“他真的認識曉曉??!”
“等等,你們發(fā)現(xiàn)沒,這個陳默的頭像,和三年前一個失蹤案的報案人一模一樣??!”
“哪個失蹤案?”
“就是那個女大學(xué)生,叫林曉,2021年失蹤,家屬說她最后去了青嶺山寫生,再也沒回來……”
“臥槽?。×謺浴瓡詴???”
“不會吧,這都能對上??”
陳默看到這條評論,手指猛地一抖。
林曉。
他記起來了。
三年前,他是她哥哥的同學(xué)。
她失蹤那天,他正好在青嶺山拍夜景。
他記得那天月亮很亮。
他還記得,她在山坡上支起畫板,笑著說:“我要畫一個月亮,送給最孤獨的人。”
后來下雨了。
她讓他先走。
他走了。
第二天,新聞?wù)f她失蹤了。
警方搜山一周,沒找到人。
家屬說她可能跳崖了,也可能被拐賣了。
可他一直不信。
因為他曾在信號塔附近撿到一幅未完成的畫。
畫上是一輪殘月,下面寫著:“送給陳默”。
他把畫帶回了家,掛在臥室墻上。
后來搬家時弄丟了。
他也漸漸忘了。
直到某天深夜失眠,他打開博客,寫下第一篇《月相日記》。
他以為那是虛構(gòu)。
原來,那是記憶的回聲。
他沖進臥室,翻箱倒柜。
終于在舊書堆里找到一張泛黃的素描紙。
畫的是月亮。
背面有一行小字:
“如果你看到這幅畫,說明我已經(jīng)走了。
但請相信,那一刻的月光,是真的?!?/p>
署名:曉。
陳默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這時,門鈴響了。
他開門,是一個陌生女人。
三十歲左右,戴著眼鏡,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你是陳默?”她問。
“我是?!?/p>
“我是林曉的姐姐,林晚。”
陳默僵住。
“三年前,我妹妹失蹤前,給我留了一封信?!彼f,“她說,如果她出事了,讓我去找一個叫陳默的人。
她說,那個人會替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什么心愿?”陳默聲音發(fā)顫。
“她說,希望有人能繼續(xù)記錄月亮?!?/p>
林晚遞給他一個U盤。
“這里面是她生前拍的所有月亮照片,還有日記掃描件。
她說,如果有人愿意替她寫下去,就把這些交給他?!?/p>
陳默接過U盤,手抖得幾乎拿不住。
“她……是怎么走的?”他問。
林晚低頭:“腦瘤晚期,她不想拖累家人,選擇了安寧療護。
她最后的日子,在青嶺山腳下的一間小屋里度過。
她說,那里看得見月亮?!?/p>
陳默閉上眼。
原來,她真的存在過。
只是他錯過了最后一面。
他打開U盤,里面有一個文件夾,命名為:“給陳默的100次月相”。
每一個文檔,都是一段錄音。
他點開第一個。
里面?zhèn)鱽頃詴缘穆曇簦?/p>
“2021年10月1日,晴。
今天我第一次見到陳默。
他在圖書館看書,陽光落在他臉上。
我偷偷畫了他的側(cè)臉。
我想,如果能和他說一句話就好了……”
陳默聽完了全部100段錄音。
從初遇到告別,從希望到釋然。
每一段,都像一把刀,剜進心里。
第二天,他重新更新了“月亮的曉曉”博客。
標題是:《第一百零一次月相記錄》
今天是農(nóng)歷初一,看不見月亮。
但我知道,它還在那里。
就像有些愛,即使看不見,也從未消失。
曉曉,我來接班了。
從此以后,每一縷月光,都是我在替你說話。
文章發(fā)布后,閱讀量瞬間破十萬。
無數(shù)人留言:
“破防了……原來真的有人愿意為另一個人活成月亮?!?/p>
“我也是抑郁癥患者,看完這個,我決定再堅持一天。”
“請繼續(xù)寫下去,我們都在看?!?/p>
陳默沒有停下。
他開始每天記錄月相,配上曉曉的語錄。
粉絲從八百漲到八十萬。
有人稱他為“月亮信使”。
有人懷疑他是炒作。
但他不在乎。
直到某天,一個新粉絲私信他:
“你好,我是曉曉。”
陳默盯著這三個字,心跳驟停。
他點開對方主頁。
頭像是一張月亮剪影。
簡介寫著:“我回來了?!?/p>
他顫抖著回復(fù):“你是誰?”
對方回得很快:
“你不記得了嗎?那天在信號塔,我說過,月亮一直在遠離地球。
但引力會讓它慢下來。
就像我,走了很遠,又回來了。”
陳默猛地抬頭看向窗外。
夜空中,一輪圓月靜靜懸掛。
而他的手機屏幕,映出了兩張臉——
一張是現(xiàn)在的他。
另一張,是三年前,那個在圖書館陽光下讀書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