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淵明年、后年,還有好多好多年,我們都這樣過。
阿硯往他懷里縮了縮,攥緊了腕間的狐貍佩。
紅繩磨著掌心,有點癢,卻比任何時候都安穩(wěn)。
他知道,往后的每一個秋天,都會有這樣的石榴膏,這樣的熱茶,這樣的人,陪他看滿樹紅果,等桂花開遍。
日子還長著呢。
他們會慢慢走,把每一個春夏秋冬,都熬成甜甜的時光。
初雪落前,院角的桂花樹還綴著最后幾簇金瓣。
風(fēng)一吹,細(xì)碎的桂花就飄下來,落在阿硯的發(fā)間,像撒了把碎金。
她踩著小凳伸手去摘,玄淵站在凳下扶著凳腳,指尖輕輕護著她的腰:
玄淵慢些,別摔了。
阿硯反手往他嘴里塞了顆糖,是之前剩的桂花糖,甜香混著桂花香漫開。
臨硯去年說要釀桂花酒,如今正好。
她笑著把摘好的桂花放進(jìn)竹籃,發(fā)間的玉簪晃了晃,蹭落了玄淵肩頭的花瓣。
玄淵抬手替她拂去發(fā)間的桂花,指腹蹭過她的耳垂:
玄淵你上次說要加桂圓,我已經(jīng)泡好了。
廚房的銅鍋冒著熱氣,玄淵把曬好的桂花倒進(jìn)酒里,阿硯蹲在旁邊,一顆一顆往鍋里剝桂圓。
指尖沾了桂圓的甜汁,她偷偷往玄淵手背上抹了點,惹得玄淵低頭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指尖咬了口——不重,只帶了點癢意,像春風(fēng)拂過蘭草。
玄淵別鬧,酒要溢了。
阿硯抽回手,卻忍不住笑,看著玄淵把火調(diào)小,銀發(fā)熱氣里泛著軟光。
她忽然想起去年秋天熬石榴膏時,也是這樣的場景:
銅鍋冒著熱氣,兩人圍著灶臺,空氣里滿是甜香,狐貍佩在腕間輕輕撞出脆響。
酒釀好時,已經(jīng)是深夜。
玄淵把酒裝進(jìn)陶罐,封上紅布,阿硯在布上繡了只小狐貍,和玉佩上的模樣一樣。
臨硯等過年時開封,配著你做的糖糕吃。
她把陶罐抱到廊下的架子上,玄淵跟在后面,手里捧著溫好的初釀酒,杯沿沾了片桂花。
兩人坐在廊下,杯盞相碰時,酒的暖意在喉嚨里漫開。
玄淵忽然吹起竹笛,還是之前的調(diào)子,混著桂花香和酒香,漫過院子里的石榴樹——枝頭還掛著幾個沒摘的干石榴,風(fēng)一吹就晃,像小燈籠。
阿硯靠在他肩上,指尖摩挲著腕間的狐貍佩:
臨硯明年春天,我們在石榴樹旁種棵海棠好不好?開花時粉的紅的湊在一起,肯定好看。
玄淵放下竹笛,低頭碰了碰她的杯沿:
玄淵好。
玄淵夏天還去溪邊,我?guī)湍阕鰝€小魚竿,你釣魚,我烤魚。
阿硯眼睛亮了亮,想起去年溪邊的石子,還有玄淵替她壓著的石榴書簽:
臨硯還要帶星圖志,傍晚時在溪邊看星星。
雪粒子忽然飄下來,落在玄淵的銀發(fā)上,很快融成細(xì)水珠。
他把阿硯往懷里攏了攏,披在她肩上的外袍帶著酒的暖香。
玄淵雪要下大了,回屋吧。
阿硯點點頭,卻沒動,只攥緊了他的手——兩只狐貍佩貼在一起,紅繩纏在腕間,暖得像鍋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