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午后，陽光熱得像團火，操場的塑膠跑道被曬得發(fā)軟，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橡膠味。高二（2）班和（4）班正在打籃球賽，場邊圍了不少人，加油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像煮開的水一樣沸騰。
許池聽抱著一摞作業(yè)本，本來是要去辦公室給老師送的，路過籃球場時，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楊鑫霖在場上。
他穿著黑色的球衣，號碼是7號，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鎖骨上。他的動作很靈活，運球、突破、上籃，一氣呵成，引得場邊一陣尖叫。
許池聽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抱著作業(yè)本的手指緊了緊。她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假裝在看遠處的教學樓，眼角的余光卻一直追隨著那個在球場上奔跑跳躍的身影。
他投籃的時候，手臂的肌肉線條會繃緊，手腕輕輕一揚，籃球就會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精準地落入籃筐；他防守的時候，眉頭會微微蹙起，眼神專注而銳利，像只蓄勢待發(fā)的獵豹；他被對手撞到的時候，只是皺了皺眉，揉了揉胳膊，又立刻投入了比賽，好像一點都不疼。
“楊鑫霖加油！”場邊有女生舉著嗓子喊，聲音尖利。
許池聽的心里有點小小的不舒服，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她低下頭，看著懷里的作業(yè)本，封面上的“高二（1）班”幾個字好像在嘲笑她的小心思。
“聽聽？你怎么在這？”
石枳意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她手里拿著一瓶冰鎮(zhèn)的礦泉水，額頭上也帶著汗。
“我……我來送作業(yè)?！痹S池聽有點心虛地說。
石枳意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籃球場，了然地笑了：“來看楊鑫霖打球？”
“不是……”許池聽的臉有點紅，“就是路過?！?/p>
“路過能站這么久？”石枳意把手里的礦泉水遞給她，“剛買的，冰的，你喝點吧?！?/p>
“謝謝。”許池聽接過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小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去，稍微壓下去了一點心里的燥熱。
“他打得真不錯。”石枳意看著場上的楊鑫霖，“上次運動會的百米冠軍，沒想到籃球也這么厲害?！?/p>
“嗯。”許池聽點點頭，眼睛還是忍不住跟著楊鑫霖轉(zhuǎn)。
這時，場上的比賽進入了白熱化階段，比分咬得很緊。（4）班的一個男生犯規(guī)，判給（2）班一個罰球機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楊鑫霖身上——他要罰球。
許池聽的心跳也跟著加速，屏住了呼吸。
楊鑫霖站在罰球線前，拍了拍籃球，深吸一口氣，然后起跳、投籃。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朝著籃筐飛去。
就在這時，場邊突然沖出來一個撿球的小孩，正好跑到籃筐底下。
“小心！”楊鑫霖大喊一聲，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籃球沒有進筐，而是擦著籃筐的邊緣飛了出去，朝著場邊的方向砸來。
而那個方向，正好是許池聽站的位置。
“小心！”石枳意驚呼一聲，想拉許池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許池聽只覺得眼前一黑，籃球帶著風聲朝自己砸了過來，她嚇得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用胳膊護住了頭。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她睜開眼，看到楊鑫霖站在自己面前，手里穩(wěn)穩(wěn)地抓著那個籃球，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冰涼的。
“你沒事吧？”他的聲音有點喘，帶著運動后的沙啞，眼神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許池聽的大腦一片空白，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因為劇烈運動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著他手里的籃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歡呼聲和尖叫聲好像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大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她沒事吧？”石枳意也跑了過來，擔心地看著許池聽。
楊鑫霖的目光落在許池聽因為驚嚇而發(fā)白的臉上，又看了看她緊緊抓著作業(yè)本的手，眉頭微蹙：“嚇到了？”
許池聽還是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樣子有點傻。
楊鑫霖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把籃球遞給旁邊跑過來的隊友，對許池聽說：“以后離球場遠點，危險?！?/p>
“哦……”許池聽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小得像蚊子叫。
“你的作業(yè)本。”楊鑫霖指了指她懷里歪掉的作業(yè)本，伸手幫她扶了扶。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縮回了手。
許池聽的臉瞬間爆紅，抱著作業(yè)本轉(zhuǎn)身就想跑。
“許池聽。”楊鑫霖忽然喊住她。
她停下腳步，背對著他，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下次想看球，可以站在看臺那邊?！彼穆曇魪纳砗髠鱽恚瑤е唤z不易察覺的笑意，“那邊安全。”
許池聽的腳步頓了頓，沒回頭，抱著作業(yè)本快步跑向了辦公樓，感覺身后有無數(shù)道目光在看著自己，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跑到辦公樓的陰涼處，她才停下來，靠在墻上大口喘氣。手里的礦泉水瓶被她捏得變了形，冰涼的液體順著指縫流出來，滴在地上。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剛才被楊鑫霖碰到的地方，好像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燙燙的，麻麻的。
剛才他說……下次想看球，可以站在看臺那邊？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在看他打球？
這個認知像顆糖，在她心里慢慢化開，甜得有點發(fā)脹。
她抬起頭，看向籃球場的方向，雖然看不到楊鑫霖的身影，但好像能聽到他奔跑的聲音，聽到籃球拍打地面的聲音，聽到場邊女生的歡呼聲。
陽光依舊很熱，風里帶著淡淡的橡膠味和青草香。
許池聽摸了摸自己發(fā)燙的臉頰，忽然覺得，被籃球“誤傷”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壞事。
至少，他注意到她了。
至少，他們說上話了。
至少，她知道了，他穿7號球衣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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