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生“……真是會裝，以為換個發(fā)型就能洗白了？” “就是，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給誰看??？” “聽說她上次去敬老院，特意打扮了一番，結(jié)果用力過猛，尬得不行……” “真的假的？她還去敬老院？裝的吧！就她那樣還會做好事？” “誰知道呢，反正有圖有真相，群里都傳遍了，笑死人了……”

“敬老院”、“特意打扮”、“有圖有真相”、“群里”……這幾個關(guān)鍵詞像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進陳隨新的耳朵里。

他猛地停住腳步，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敬老院？那不是不久前的志愿者活動嗎？許亦確實參加了，是學校安排的，他還記得她回來時沒什么特別反應(yīng)，依舊是那副平淡的樣子。

特意打扮？這形容和許亦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

他下意識地想沖進去質(zhì)問，但那幾個女生似乎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聲音立刻戛然而止，隨即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樓梯口跑掉了。

陳隨新站在原地，手腳冰涼。他猛地掏出手機，手指有些發(fā)抖地打開那幾個常用的社交群。他飛快地翻看著聊天記錄，大部分是作業(yè)答案、游戲討論和無聊的八卦。并沒有看到所謂的“圖”。

但他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濃。他知道有些小群，是他這種“陽光開朗大男孩”并不在其中、甚至不知道其存在的。那些隱藏在角落里的惡意，像潮濕處的霉菌，悄無聲息地滋生蔓延。

他回到教室，臉色很難看。目光落在許亦身上。她正專注地解一道物理題，新剪的劉海垂下，在她眼瞼上方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看到她緊抿的嘴唇和握著筆的、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的手指。

她知不知道？那些惡毒的話，那些在暗地里傳播的、關(guān)于她善意行為的扭曲謠言？她突然剪掉頭發(fā)，和這個有關(guān)嗎？是為了應(yīng)對什么？還是想改變什么？

陳隨新想問，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怕得到肯定的答案，更怕自己的詢問會再次傷害她。他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仿佛看著一艘小船正駛向布滿暗礁的海域，他卻只能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他只能像往常一樣，把自己餐盤里的雞腿夾給她，語氣故意裝得輕松，試圖打破那層看不見的隔閡

陳隨新喂，補充點蛋白質(zhì)，省得你哪天用腦過度暈過去。

許亦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劉海下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極快的、復(fù)雜的情緒，像是詫異，又像是別的什么，快得讓他抓不住。但她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把雞腿吃了。

那一刻，陳隨新幾乎可以肯定，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她選擇用一種方式——改變自己，筑起心防——來沉默地對抗那些她無法理解、也無法化解的、來自深淵的惡意。

而風暴，正在無人看見的角落，悄然凝聚著力量。那看似柔和了許多的新發(fā)型，仿佛不是新的開始，而是一層薄薄的冰，覆蓋在洶涌的暗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