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蘭軒的搜查還在繼續(xù),梅良玉蹲在書架前,指尖劃過一排排整齊的書脊。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得她月白色的襦裙泛著柔和的光澤。
“李嬤嬤,”她頭也不抬地問,“這北嵐國的后宮,規(guī)矩是不是特別多?”
李嬤嬤正在指揮宮女收拾蘭才人散落的物品,聞言笑道:“那是自然。咱們北嵐國是五大國之首,規(guī)矩自然比其他國家森嚴。就說這后宮等級吧,從最低的答應到尊貴的皇后,一共十八等,一步都錯不得?!?/p>
梅良玉咋舌:【十八等?比現(xiàn)代公司的職級還復雜。】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那您給我說說,我要去見的那幾位,都是什么來頭?”
李嬤嬤想了想,道:“劉美人位份不高,性子安靜,平日里就喜歡侍弄花草,不常出門,也不受寵。玉貴人是去年入宮的,性子開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皇上偶爾會召她去說說話?!?/p>
“路昭儀可就不一樣了,”李嬤嬤壓低了聲音,“她是今年年初入宮的,一來就封了昭儀,圣眷正濃。聽說她容貌極美,性子卻放得開,有時候連皇上的玩笑都敢開,是個厲害角色。”
“安嬪呢?”梅良玉追問。
“安嬪是太后的親侄女,性子溫柔,去年生了大皇子,地位穩(wěn)固得很?!崩顙邒叩?,“她平日里待人溫和,和皇后也走得近?!?/p>
梅良玉點點頭,心里有了數(shù)?!舅膫€性格迥異的娘娘,這趟差事怕是不好辦?!?/p>
正說著,小錢匆匆跑了進來:“張大人,梅姑娘,老趙在蘭才人的床板夾縫里找到了這個!”
他手里拿著一張揉皺的紙條,上面只寫了三個字:“月華濃”。
“月華濃?”梅良玉皺眉,“這是啥?詩名?還是暗號?”
張大人接過紙條看了看:“像是某種香料的名字,也可能是……某個地方的別稱?!?/p>
就在這時,老趙也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小小的銀盒子:“大人,查清楚了,蘭才人最近和宮外的一家香料鋪來往密切,這盒子就是那家鋪子的?!?/p>
梅良玉眼睛一亮:“香料鋪?難道和‘醉春煙’有關?”
“有可能?!睆埓笕说?,“我已經讓人去查那家香料鋪了?!?/p>
線索漸漸多了起來,但還拼湊不出完整的真相。梅良玉決定按原計劃行事:“張大人,我先去拜訪幾位娘娘,您這邊有新線索隨時告訴我。”
“好?!睆埓笕它c頭,“萬事小心。”
梅良玉帶著春喜,跟著李嬤嬤派來的引路宮女,先去了劉美人的“汀蘭水榭”。
這院子不大,卻種滿了蘭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劉美人正坐在廊下澆花,她穿著一身淺紫色的襦裙,梳著簡單的發(fā)髻,只簪了一朵白玉蘭。她的容貌確實端莊,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郁,像一朵在角落里靜靜開放的蘭花。
“劉美人安?!泵妨加窆硇卸Y。
劉美人嚇了一跳,手里的水壺差點掉在地上。她連忙起身,聲音細弱:“妹妹免禮,不知妹妹找我何事?”
“是關于蘭才人的事。”梅良玉開門見山,“請問美人,案發(fā)前幾日,可有見過蘭才人?”
劉美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見過……前幾日在御花園碰到過,她好像……在和誰吵架,臉色不太好?!?/p>
“和誰吵架?”
“離得遠,沒看清……”劉美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是個穿著粉色衣服的……”
粉色衣服?玉貴人最喜歡穿粉色。
梅良玉心里記下,又問了幾句,劉美人卻再也說不出什么,只是一個勁地發(fā)抖,看來是真的膽小。梅良玉只好告辭。
【這位美人,膽子比兔子還小,估計問不出啥了?!?/p>
接下來是玉貴人的“琉璃閣”。這院子就熱鬧多了,幾個宮女正在院子里追蝴蝶,玉貴人穿著一身粉色的宮裝,站在廊下笑得花枝亂顫。她生得確實可愛,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笑起來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像個嬌俏的小丫頭。
“喲,這不是梅妹妹嗎?”玉貴人看到她,熱情地招手,“快進來坐!我聽人說了,你可厲害了,把劉姑姑那案子給破了!”
梅良玉被她的熱情弄得有點懵,笑道:“貴人謬贊了?!?/p>
“別叫我貴人,多生分?!庇褓F人拉著她的手,“叫我玉姐姐就行。說吧,找我啥事?是不是蘭才人的案子?”
“姐姐知道?”
“宮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玉貴人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蘭才人那性子,傲得很,誰都不放在眼里,得罪了不少人。前幾天我還看到她和路昭儀在御花園吵起來了呢,路昭儀把她的帕子都扔地上了!”
梅良玉心里一動:“哦?她們?yōu)槭裁闯臣埽俊?/p>
“好像是為了……一盒胭脂?”玉貴人撓撓頭,“具體我也記不清了,當時離得遠。對了,我還聽說,蘭才人最近手頭很緊,老是向人借錢呢?!?/p>
手頭緊?和香料鋪來往密切?
梅良玉覺得這其中肯定有聯(lián)系。她又問了幾句,玉貴人雖然說得熱鬧,但大多是道聽途說,沒什么實質性的線索。
離開琉璃閣,梅良玉去了路昭儀的“瑤光殿”。
這宮殿氣派得很,門口守著好幾個侍衛(wèi),宮女太監(jiān)也個個衣著光鮮。殿內更是奢華,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墻上掛著價值連城的壁畫,空氣中燃著濃郁的熏香,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路昭儀斜倚在軟榻上,穿著一身火紅色的紗裙,領口開得很低,露出精致的鎖骨。她的容貌確實妖魅,眼角上挑,嘴唇涂著鮮艷的紅脂,一舉一動都帶著說不出的風情。
“你就是那個梅良玉?”路昭儀連眼皮都沒抬,聲音慵懶,帶著一絲不屑。
“是?!泵妨加癫槐安豢?。
“查案子查到本宮這兒來了?”路昭儀冷笑一聲,“你算什么東西?也配?”
春喜嚇得臉色發(fā)白,梅良玉卻面不改色:“昭儀說笑了,我只是奉旨查案,不敢對昭儀不敬。只是聽說昭儀前幾日和蘭才人有過爭執(zhí),想問問詳情?!?/p>
“爭執(zhí)?”路昭儀坐起身,眼神銳利如刀,“她也配和本宮爭執(zhí)?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也敢覬覦本宮的東西,活該!”
“昭儀說的是什么東西?”
路昭儀卻不再說話,揮了揮手:“滾!別在這兒礙眼,再敢多問,本宮撕了你的嘴!”
梅良玉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帶著春喜離開。
【這位是真夠囂張的……不過,她提到的“東西”是什么?和蘭才人的死有關嗎?】
最后一站是安嬪的“靜安宮”。
這宮殿不像瑤光殿那么奢華,卻透著一股沉穩(wěn)大氣。院子里種著幾棵梧桐樹,樹葉沙沙作響。安嬪正坐在窗前看書,她穿著一身淡綠色的宮裝,容貌清麗,眉宇間帶著一絲溫柔,確實有太后侄女的風范。
“安嬪娘娘安?!?/p>
安嬪放下書,微微一笑:“梅妹妹來了,快坐?!彼穆曇魷厝?,讓人如沐春風。
“多謝娘娘?!泵妨加褡?,“我是來問蘭才人的事的,娘娘最近見過她嗎?”
“見過一次,”安嬪道,“前幾日她來向我借過錢,說有急用。我看她可憐,就借了些給她。”
“她沒說是什么急用嗎?”
“沒有,”安嬪搖搖頭,“她只說……是為了買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對了,我還聽說,她最近和安太后宮里的人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p>
安太后?
梅良玉心里咯噔一下?!驹趺从殖渡咸罅??這案子越來越復雜了?!?/p>
從靜安宮出來,天色已經不早了。梅良玉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感覺腦袋里像塞了一團亂麻。
劉美人說的粉色衣服的人,玉貴人說的吵架和借錢,路昭儀的囂張和“東西”,安嬪說的借錢和太后……
這些線索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月華濃”又是什么意思?
梅良玉嘆了口氣,對春喜道:“回院子吧?!?/p>
【查案難,查后宮的案子更難。這些娘娘一個個心思比海還深,說的話半真半假,誰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但她知道,不管多難,都得查下去。
畢竟,她的“死神光環(huán)”還在有效期呢。
回到偏僻的小院,梅良玉剛坐下,就看到老趙匆匆跑來:“梅姑娘,張大人讓我告訴你,那家香料鋪查到了,老板說‘月華濃’是一種特制的香料,最近剛賣給蘭才人一批,說是……安太后宮里的人讓訂的!”
梅良玉猛地站起身。
安太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蘭才人、安太后、路昭儀、安嬪……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
梅良玉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一張巨大的網,而網的中心,藏著一個她不敢想象的真相。
【這后宮,果然是個吃人的地方?!克睦镟止?,卻又莫名地興奮起來。
越復雜,才越有挑戰(zhàn)性啊!
她拿起皇后給的令牌,在手里掂了掂。
看來,明天得去拜訪一下安太后宮里的人了。
希望這次,她能活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