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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晚風(fēng)與永恒

夏夜里的回聲

入夏的安福里被茉莉香浸得滿是溫柔,37號樓下的茉莉叢比往年更繁茂,雪白色的花瓣層層疊疊,風(fēng)一吹就把清甜的香氣送進(jìn)巷里的每一扇窗。林硯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見母親坐在花田邊的竹椅上,手里拿著竹籃摘茉莉,旁邊跟著張師傅家的“茉莉”——那只被收養(yǎng)的流浪貓,正蜷在她腳邊打盹,尾巴偶爾掃過落在地上的花瓣。

“今天摘的茉莉夠曬兩罐茶了,”母親看見林硯,笑著舉起竹籃,“蘇晚早上來說,明天要帶城里來的學(xué)生們參觀安福里,讓咱們多準(zhǔn)備點茉莉茶,給孩子們嘗嘗巷里的味道?!绷殖幗舆^竹籃,指尖觸到帶著露水的花瓣,忽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回到安福里的那個夏天——也是這樣的茉莉香,也是這樣的傍晚,只是那時的巷口還冷冷清清,如今卻滿是煙火氣。

第二天一早,蘇晚就帶著十幾個學(xué)生來了。孩子們圍著“安福里小博物館”的木柜,好奇地看著外婆的舊連環(huán)畫、母親的桂花糕木模子;周嶼則拿著相機,給孩子們講照片里的故事——從春天的海棠雅集,到冬天的暖爐湯圓,每一張照片背后,都是安福里的尋常日子。林硯和母親泡了一大壺茉莉茶,用的是外婆留下的舊銅壺,茶湯琥珀色,飄著幾片茉莉花瓣,孩子們捧著茶杯,小口喝著,臉上滿是驚喜。

“老師,安福里的茉莉茶比超市買的好喝!”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說。蘇晚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因為這里的茉莉,是用安福里的土、安福里的水澆大的,還藏著大家的心意呀?!绷殖幙粗矍暗膱鼍?,忽然覺得,安福里的故事,從來不是他和蘇晚、周嶼的故事,而是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共同寫下的故事。

中午,大家在茶館里準(zhǔn)備了簡單的午飯——王阿婆做的紅燒肉、張師傅烙的蔥油餅,還有母親煮的八寶粥。孩子們圍坐在長桌旁,一邊吃飯一邊聽王阿婆講老巷的故事,說以前夏天沒有空調(diào),大家就搬著竹床坐在巷里,聽蟬鳴、數(shù)星星,偶爾有賣冰棍的推著自行車經(jīng)過,“叮鈴鈴”的鈴聲能傳遍整條巷。

飯后,蘇晚帶著孩子們在茉莉叢旁畫畫,孩子們趴在石桌上,用彩筆描繪著眼前的安福里——有的畫茉莉叢,有的畫茶館的暖爐,還有的畫“茉莉”貓和花田邊的竹椅。林硯看著孩子們認(rèn)真的模樣,忽然想起蘇晚送他的第一幅畫——畫的是夏夜晚風(fēng)里的安福里,如今,這幅畫就掛在他辦公室的墻上,每次工作累了,看看畫里的茉莉香,就好像能聞到安福里的風(fēng)。

傍晚,孩子們要走了,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畫的安福里,還有一罐母親曬的茉莉茶?!拔覀兦锾爝€要來!”那個羊角辮小女孩拉著蘇晚的手說,“聽說秋天有桂花,我想撿桂花做香包。”蘇晚笑著點頭:“好啊,我們在安福里等你們。”

送走孩子們,林硯、蘇晚、周嶼和母親坐在茉莉叢旁,手里捧著茉莉茶。風(fēng)輕輕吹過,帶著茉莉的清香,也帶著夏夜晚風(fēng)獨有的溫柔。周嶼忽然說:“出版社剛才聯(lián)系我,說想把《安福里的四季》翻譯成外文,讓國外的人也看看咱們老巷的故事?!碧K晚眼睛亮了起來:“那咱們得把巷里的老物件、老故事再整理一遍,讓翻譯老師也能感受到安福里的溫暖。”

母親看著他們,笑著說:“我這里還有你外婆留下的手賬本,里面記著她年輕時在安福里的日子,有怎么種茉莉,怎么給鄰居做點心,或許能幫上忙。”林硯握著母親的手,心里滿是安穩(wěn)——外婆的故事沒有被忘記,安福里的溫暖,還要傳到更遠(yuǎn)的地方。

夜深了,巷里的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只有茶館門口的暖爐旁還亮著一盞燈。林硯看著眼前的茉莉叢,看著身邊的人,忽然明白,夏夜晚風(fēng)里的回聲,從來不是轉(zhuǎn)瞬即逝的聲響,而是“永恒”——是茉莉年年開,是桂花歲歲香,是母親織的圍巾永遠(yuǎn)暖,是鄰居間的牽掛永遠(yuǎn)在;是無論過多少年,安福里的風(fēng),永遠(yuǎn)帶著熟悉的暖意,安福里的故事,永遠(yuǎn)有人續(xù)寫,安福里的人,永遠(yuǎn)在彼此身邊。

蘇晚忽然起身,從包里拿出一本新的繪本草稿,遞給林硯和周嶼:“這是《安福里的四季》的續(xù)篇,叫《晚風(fēng)里的約定》,里面畫了今天孩子們來的場景,還有咱們以后想做的事——春天教孩子們種海棠,夏天辦茉莉茶會,秋天做桂花糕,冬天圍爐講故事?!?/p>

林硯翻開草稿,最后一頁畫著一幅夏夜晚風(fēng)的全景圖:茉莉叢開得盛,桂樹的枝葉隨風(fēng)擺動,茶館亮著暖燈,巷里的鄰居們坐在竹椅上,孩子們圍著“茉莉”貓玩耍,他和蘇晚、周嶼、母親坐在中間,手里捧著茉莉茶,臉上滿是笑意。畫的下方,寫著一行字:“夏夜晚風(fēng)的回聲,是時光里的溫暖,是永遠(yuǎn)的約定,是安福里永不落幕的尋常與美好?!?/p>

風(fēng)又吹來了,帶著茉莉的清香,輕輕拂過繪本的紙頁。林硯知道,這不是故事的結(jié)束,而是新的開始——未來的安福里,還會有無數(shù)個四季,還會有無數(shù)個夏夜晚風(fēng),還會有無數(shù)個溫暖的故事,而他們,會一直在這里,守著這片老巷,守著這份約定,讓夏夜晚風(fēng)里的回聲,永遠(yuǎn)回蕩在時光里,永遠(yuǎn)溫暖著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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