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里的秋天總裹著濃得化不開的桂香,37號樓下的兩棵桂花樹綴滿金桂,風(fēng)一吹就像撒了場甜香的雨,落在青石板上、茶館的窗臺邊,連空氣里都飄著蜜似的味道。林硯早上出門時,看見母親正和張師傅一起,在桂花樹下搭木架——再過幾天就是周末,他們想辦個“桂花采摘日”,讓巷里的鄰居和之前來的孩子們一起摘桂花,做桂花糖、釀桂花酒。
“你看這木架,是張師傅用舊門板改的,結(jié)實著呢?!蹦赣H笑著拍了拍木架,手里還拿著個竹籃,“蘇晚說今天要帶出版社的編輯來,想看看安福里的秋天,咱們得把巷里收拾得整齊點,讓人家也嘗嘗咱們的桂花茶?!绷殖幗舆^母親遞來的抹布,擦著木架上的灰塵,忽然想起去年秋天母親剛搬回安福里時的模樣,如今她早已融入巷里的日子,連說話都帶著安福里的煙火氣。
上午十點多,蘇晚帶著出版社的李編輯來了。李編輯剛走進巷口,就被桂香吸引住了,忍不住感嘆:“難怪《安福里的四季》能打動人,光是這味道,就滿是生活的暖意?!碧K晚笑著拉著她走到桂花樹下,指著母親和張師傅搭的木架說:“這周末我們要辦采摘日,到時候大家一起摘桂花、做點心,您要是有空,也來熱鬧熱鬧。”
周嶼這時也扛著相機過來了,手里還拿著剛洗出來的照片——有春天孩子們種海棠的場景,有夏天茉莉茶會的熱鬧,還有上次學(xué)生們來畫的安福里?!斑@些照片想放進《晚風(fēng)里的約定》的附錄里,”周嶼把照片遞給李編輯,“讓讀者也能看到安福里真實的日子?!崩罹庉嫹掌l頻點頭:“這些真實的細節(jié)最打動人,比任何華麗的文字都有力量?!?/p>
母親這時端著剛泡好的桂花茶走過來,茶杯里飄著幾片金桂,茶湯泛著淺黃?!袄罹庉?,嘗嘗咱們巷里的桂花茶,用今年的新桂泡的,甜得很?!蹦赣H笑著把茶杯遞過去。李編輯喝了一口,眼睛亮了起來:“這味道太特別了,帶著老巷的溫厚勁兒,要是能把這味道也‘裝’進書里就好了?!币痪湓挾旱么蠹叶夹α?,桂花樹下的笑聲混著桂香,格外熱鬧。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忙著籌備采摘日。王阿婆帶著幾個老人洗干凈了去年的玻璃罐,準備裝大家做的桂花糖;新搬來的年輕夫妻網(wǎng)購了釀酒的壇子,說要教大家釀桂花酒;蘇晚則畫了很多“桂花采摘指南”,貼在巷口的公告欄上,上面畫著怎么摘桂花、怎么挑品相好的花瓣,還標著“別傷著樹枝”的小提醒;林硯和周嶼則把茶館里的長桌搬到桂花樹下,鋪上臺布,準備放大家摘好的桂花。
采摘日那天,天氣格外好。之前來的孩子們早早地就到了,手里拿著小竹籃,跟著母親學(xué)怎么輕捏桂花枝椏——“要捏著花柄摘,別把葉子帶進來,不然做出來的糖會發(fā)苦。”母親耐心地教著,孩子們學(xué)得認真,小籃子里很快就積了一層金桂。李編輯也來了,還帶了出版社的同事,大家跟著鄰居們一起摘桂花,時不時傳來笑聲,連“茉莉”貓都湊過來,圍著孩子們的腳邊轉(zhuǎn),尾巴上還沾了兩朵桂花。
中午,大家把摘好的桂花分成幾份,一部分用來做桂花糖,一部分用來釀桂花酒,剩下的則交給王阿婆,讓她做桂花糕。茶館里飄著桂花和糯米的混合香氣,孩子們圍在旁邊,看著王阿婆揉面團、壓模具,眼里滿是期待;大人們則坐在桂花樹下,喝著桂花茶,聊著天,李編輯的同事拿著相機,不停地記錄著眼前的場景,說要做成短視頻,放在出版社的平臺上,讓更多人知道安福里。
下午,蘇晚帶著孩子們用剩下的桂花拼圖案,有的拼“安福里”三個字,有的拼小貓咪,還有的拼海棠花——“明年春天,咱們種的海棠就能開花了?!碧K晚指著拼好的海棠圖案說。孩子們高興地拍手,說春天還要來安福里,看海棠、畫海棠。
傍晚,采摘日快結(jié)束時,大家把做好的桂花糖裝進玻璃罐,貼上寫著“安福里·秋”的標簽,分給每個人。李編輯捧著玻璃罐,笑著說:“回去我要把這罐桂花糖放在辦公室,每次看到它,就想起安福里的桂香和大家的笑臉。”她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晚風(fēng)里的約定》的外文版翻譯已經(jīng)啟動,出版社還計劃明年春天,在安福里辦一場“繪本與老巷”主題展,讓更多人走進這里,感受安福里的溫暖。
送走李編輯和孩子們,林硯、蘇晚、周嶼和母親坐在桂花樹下,手里捧著剛釀好的桂花酒,淺酌慢飲。風(fēng)一吹,桂花落在酒杯里,泛起一圈圈淺紋?!澳阏f,國外的讀者看到咱們的故事,會喜歡安福里嗎?”蘇晚輕聲問。周嶼笑著點頭:“肯定會的,溫暖和善意是不分國界的,就像這桂香,不管是誰聞到,都會覺得甜?!?/p>
母親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里滿是笑意:“不管走多遠,只要安福里還在,只要咱們還在,這份溫暖就不會斷。你外婆要是知道,她的故事能傳到國外去,肯定會很高興的?!绷殖幬罩赣H的手,心里滿是踏實——外婆的牽掛、母親的歸來、朋友的陪伴、鄰居的善意,還有那些素未謀面卻被安福里打動的人,都成了夏夜晚風(fēng)里的一部分,化作了能傳到遠方的溫暖聲音。
夜深了,巷里的燈光漸漸暗了,只有桂花樹下的燈籠還亮著,映著滿地的金桂。林硯看著身邊的人,看著滿巷的桂香,忽然明白,夏夜晚風(fēng)里的回聲,從來不是局限在老巷里的聲響,而是能飄向遠方的“遠聲”——是安福里的故事被更多人聽見,是安福里的溫暖被更多人感知,是無論身在何處,只要想起這片老巷,心里就會涌起的暖意。
他知道,未來的安福里,還會有無數(shù)個秋天的桂香,還會有無數(shù)個飄向遠方的故事,而他們,會一直在這里,守著這片老巷,守著這份溫暖,讓夏夜晚風(fēng)里的遠聲,永遠傳遞下去,永遠溫暖著每一個向往美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