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風卷著落葉撲在窗上,像誰在輕輕叩門。白逸辰盤腿坐在地毯上,手里轉(zhuǎn)著顆橘子味棒棒糖,眼睛卻沒離開江嶼——對方正站在燈下整理照片,側(cè)臉被暖黃的光勾勒出柔和的輪廓,睫毛垂著,像停了只安靜的蝶。 “江嶼,”白逸辰突然開口,棒棒糖在齒間轉(zhuǎn)了個圈,“問你個事兒?!? 江嶼沒回頭,指尖拂過一張照片的邊緣——是上次在老街拍的晨霧,白逸辰故意往鏡頭里闖,結(jié)果被拍得模糊,像團跳動的光斑?!罢f?!?
“你說……咱倆算不算談戀愛?”
空氣突然靜了。江嶼整理照片的手頓住,指尖在微涼的相紙上輕輕蜷縮。窗外的風聲好像被放大了,卷著落葉沙沙作響,襯得屋里的沉默格外清晰。
白逸辰的心跳開始發(fā)慌。他剛才控夢時,夢見兩人在孤兒院的屋頂看星星,江嶼突然湊過來親了他的嘴角,醒來時唇上好像還留著點甜味。可現(xiàn)實里的江嶼總是淡淡的,連碰一下手都會耳根發(fā)紅,他突然沒了底氣,怕自己會錯了意。
“算……什么?”江嶼的聲音有點啞,他慢慢轉(zhuǎn)過身,燈光落在他眼底,像盛著揉碎的星光。
白逸辰把棒棒糖從嘴里拿出來,糖尖上沾著點透明的津液。他看著江嶼,突然覺得那些玩笑話都說不出口了,只剩下點笨拙的認真:“就是……比兄弟親點,比朋友重點,算……談戀愛嗎?”
江嶼沒說話,只是看著他。他的眼神很深,像藏著片海,白逸辰看不懂那里面翻涌的情緒,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發(fā)燙,連帶著腰側(cè)的舊傷都開始隱隱作癢。
“我……”白逸辰想收回剛才的話,卻被江嶼打斷。
“你上次在暗房暈過去,”江嶼的聲音很輕,像在說一件很遠的事,“我抱著你去找醫(yī)生,路上摔了一跤,你還記得嗎?”
白逸辰愣住了。他只記得醒來時江嶼的眼下有淤青,卻不知道對方為了背他摔過跤。
“你手里攥著片從夢里帶回來的花瓣,”江嶼繼續(xù)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照片的邊緣,“是給我做鏡頭裝飾的,對吧?”
白逸辰的喉結(jié)動了動,沒說話。
“還有那次你咬我手腕,”江嶼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那里還留著點淺淡的牙印,是上次鬧著玩時留下的,“我其實沒生氣?!?
風突然停了。白逸辰看著江嶼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心跳得像要撞破胸膛。對方在他面前蹲下,指尖輕輕碰了碰他右手腕的蝴蝶胎記,那片淺淡的印記在燈光下泛著點暖紅。
“白逸辰,”江嶼的眼睛亮得驚人,像落滿了星星,“你夢里的橋,星星糖,還有那只總往鏡頭里鉆的貓……都是給我的,對嗎?”
白逸辰猛地點頭,眼眶突然有點發(fā)燙。他想說“是”,想說“我早就喜歡你了”,想說“每次控夢都想給你帶點什么回來”,可話到嘴邊,只剩下點發(fā)顫的氣音。
江嶼突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卻像道暖流,瞬間淌過白逸辰的四肢百骸。他看著江嶼慢慢湊近,溫熱的呼吸拂過他的唇,帶著點檸檬茶的清爽氣息。
“那我也告訴你個事?!苯瓗Z的聲音低得像耳語,“我相冊里有個加密文件夾,全是你的照片?!?
白逸辰的瞳孔猛地收縮。
“有你趴在桌上畫小貓的,有你控夢后睡著的樣子,還有……”江嶼的指尖擦過他的嘴角,像在描摹什么,“有你咬我手腕時,我偷偷拍下的牙印。” 話音未落,他的唇輕輕貼了上來。
很輕的觸碰,帶著點微涼的溫度,像一片雪花落在燃著的炭上,瞬間就燎起了火。白逸辰僵了兩秒,突然伸手扣住江嶼的后頸,把人按得更緊。橘子糖的甜味在舌尖炸開,混著檸檬茶的清苦,像他們一起走過的日子,又酸又澀,卻藏著化不開的甜。
窗外的落葉還在飄,屋里的燈光暖融融的。白逸辰的腰側(cè)隱隱作痛,卻覺得渾身都像被泡在溫水里,連蝴蝶胎記都泛起了舒服的暖意。他聽見江嶼的心跳聲,和自己的重合在一起,又急又亂,卻格外合拍。
不知過了多久,江嶼才輕輕推開他,眼底的紅比燈光還亮。“所以,”他喘著氣,指尖還抵在白逸辰的胸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白逸辰突然把他拽進懷里,下巴抵在他的發(fā)頂,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不滿意?!?
江嶼愣了一下。
“要再親一次才算數(shù)?!卑滓莩降穆曇魩еc耍賴的笑,腰側(cè)的舊傷好像都不疼了,“這次要親久點。”
江嶼沒說話,只是抬手抱住了他的腰,避開了那片舊傷的位置。他把臉埋在白逸辰的頸窩,聞著那股熟悉的橘子糖味,突然覺得,那些在孤兒院的夜晚,那些逃亡路上的顛簸,那些為了生計的奔波,都成了此刻的鋪墊。 原來最好的夢,從不是白逸辰控出來的幻境,是身邊這個人,是他鏡頭里的光,是此刻交纏的呼吸,是往后所有的日子。
月光從窗簾縫里溜進來,落在墻上的照片上。那張樹洞里的小貓?zhí)匠鲱^,眼瞳里的碎光恰好映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像撒了把不會熄滅的星星。 白逸辰低頭,看著懷里人泛紅的耳尖,突然覺得,比起夢里的萬千奇景,還是這帶著點羞怯的真實,更讓人舍不得。
他輕輕吻了吻江嶼的發(fā)頂,像在確認什么珍貴的寶貝。 “江嶼,”他輕聲說,“以后你的照片,只能拍我?!?
江嶼在他懷里悶悶地“嗯”了一聲,嘴角卻悄悄揚起,像藏了個偷來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