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進(jìn)金侁的房子第三周,裴娜莉才敢確認(rèn)那把劍是真實存在的。
不是幻覺,也不是老宅里積灰的裝飾品。
每當(dāng)金侁站在窗邊看雪,或是在書房里翻那些泛黃的古籍時,他胸口總會隱隱透出一道銀亮的輪廓,像有柄無形的劍正刺破時空,牢牢嵌在他的血肉里。
裴娜莉那是什么?
裴娜莉終于忍不住問。
那時她正踮著腳往書架頂層放泡面桶,金侁坐在沙發(fā)上看她瞎折騰,嘴角噙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金侁一把劍。
金侁的笑容倏地淡了。
聲音低沉得像落進(jìn)古井的雪。
裴娜莉誰的劍?
金侁我的。
金侁抬頭看她,眼神里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金侁也是結(jié)束我的東西。
裴娜莉愣了愣,手里的泡面桶差點滑下來。
她想起奶奶說過的話——能召喚鬼怪的人,也能終結(jié)他的永生。
原來那些聽起來像神話的句子,真的藏著沉甸甸的命運(yùn)。
日子卻在這樣的沉重里,生出些細(xì)碎的暖意。
金侁會在她打工晚歸時,提前在玄關(guān)擺好暖烘烘的棉拖鞋;
會在她對著賬單嘆氣時,不動聲色地往她錢包里塞幾張折得整齊的紙幣;
甚至?xí)谒忻皶r,笨拙地用古老的藥方煮出黑乎乎的湯藥,嗆得她眼淚直流。
裴娜莉你到底活了多久???
某個清晨,裴娜莉啃著他烤的吐司問。
面包邊緣焦得發(fā)脆,卻帶著種讓人安心的煙火氣。
金侁記不清了。
金侁靠在廚房門框上,晨光透過他的指尖,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
裴娜莉想象不出金侁從前的模樣。
在她眼里,他只是個會對著韓劇里的狗血劇情皺眉,會在看到初開的梅花時駐足良久的男人,除了偶爾消失在空氣里,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直到那天她在便利店遇到劫匪。
冰冷的刀尖抵在她腰間時,裴娜莉腦子里一片空白。
只聽見劫匪嘶啞的吼聲,還有周圍人倒抽冷氣的聲音。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完蛋時,眼前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
金侁不知何時站在她面前,背影挺拔如松。他甚至沒回頭看她,只是盯著那個劫匪,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金侁放開她。
下一秒,裴娜莉只覺得一陣風(fēng)掠過,劫匪就已經(jīng)倒在三米外的地上,抱著手腕慘叫。而金侁胸口的劍影,在那一刻亮得驚人,仿佛要破體而出。
他轉(zhuǎn)身牽住她的手往店外走,掌心滾燙,帶著微微的顫抖。走到?jīng)]人的街角,他忽然停下來,低頭看她,眼底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金侁有沒有受傷?
裴娜莉搖搖頭,看著他胸口那道越來越清晰的劍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按了上去。
指尖觸到的不是冰冷的布料,而是一種奇異的溫?zé)幔裼忻}搏在底下跳動。
就在她的指尖落下的瞬間,那道劍影猛地劇烈晃動起來,金侁悶哼一聲,握住她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
金侁別碰。
他的聲音帶著痛楚,
金侁還不是時候。
裴娜莉看著他發(fā)白的臉色,忽然明白了。
這把劍,是他的詛咒,也是他們之間看不見的枷鎖。
而她,這個不小心闖入他永生的女孩,注定要親手決定他的結(jié)局。
那天晚上,金侁沒有回房。
裴娜莉躺在床上,聽著書房里傳來翻書的聲音,直到天快亮才漸漸消失。
她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還殘留著劍影的溫度,像個滾燙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