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嘆息輕飄飄的,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他看著那道貫穿天地的金色劍影,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葉昊天拼盡全力的反抗,在他眼里不過是孩童的嬉鬧。
“真無趣,不玩了?!?/p>
他輕輕抬手,沒有驚天動地的威壓,只是指尖劃過虛空。剎那間,葉昊天化身的金色劍影像是被無形的墻擋住,光芒驟然黯淡,那些咆哮的金色猿影瞬間潰散,化作點點金光,消散在風中。
“你連圣人都打不過,”天道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還敢妄言對抗天道?別說準圣的如來和玉帝,就算是個普通的仙官,現(xiàn)在要取你性命,也易如反掌?!?/p>
葉昊天的身影從劍影中跌出,重重摔在地上,白衣上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黑,胸口的琉璃心失去了光澤,只剩下微弱的跳動。他想爬起來,卻連抬手指向天道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天道伸出手,朝著希兒的方向抓去。
“不要——!”葉昊天嘶吼著,聲音嘶啞得像破鑼,喉嚨里涌上的鮮血堵住了他的話,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哀鳴。
希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著,小身子在半空中掙扎。她看著地上動彈不得的爹爹,看著天道那張模糊的臉,小嘴張了張,想喊一聲“爹爹”,可那兩個字像被什么東西卡住,怎么也叫不出口。
她的身體在發(fā)光,粉色的布裙?jié)u漸變得透明,小小的身軀化作一顆通體瑩白的仙丹,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那是用她的血肉、她的靈力、她對爹爹的所有依戀,凝聚成的“養(yǎng)料”。
天道張開嘴,那顆仙丹便不受控制地飛了進去。
沒有吞咽的聲音,沒有滿足的嘆息,仿佛只是吸入了一口空氣。
葉昊天眼睜睜看著女兒消失在天道口中,那聲未叫出口的“爹爹”,像一把燒紅的刀,狠狠剜開了他的心臟。他猛地噴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卻強撐著沒有暈過去——他要記住這張臉,記住這份痛,就算魂飛魄散,也絕不會忘。
天道拍了拍手,像是撣去什么灰塵:“好了,因果了結(jié)?!?/p>
他看向地上的葉昊天,眼神里沒有恨,沒有怒,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至于你……”
“冰封五千年吧?!彼溃盎蛟S五千年后,你能想明白,什么是天命難違?!?/p>
話音落時,無數(shù)道冰晶從地底鉆出,瞬間將葉昊天包裹其中。寒氣刺骨,凍結(jié)了他的血液,凍結(jié)了他的靈力,也凍結(jié)了他最后一絲掙扎。他的眼睛還睜著,死死盯著天道消失的方向,黃發(fā)被冰棱凍住,眼角的血淚凝結(jié)成晶,像兩顆不甘的琥珀。
曠野上只剩下一座巨大的冰雕,里面封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猴子,和他永遠無法說出口的痛。
風吹過,帶著五千年的寒意。
冰雕里的葉昊天,仿佛還能聽到那聲未叫出口的“爹爹”,還能看到女兒伸出的小手,還能感覺到那枚桃木簪的溫度。
可他動不了,喊不出,只能在這片冰封的黑暗里,數(shù)著一分一秒,等著一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五千年。
而天道,早已消失在天際,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三界依舊運轉(zhuǎn),日升月落,花開花謝,誰也不知道,曾有一個父親,為了女兒,拼盡了所有,最終只換來了一場漫長的冰封,和一聲未出口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