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漫過窗簾，喬微就被廚房里的動靜喚醒。她披了件外套走到門口，看見劉硯深正站在灶臺前攪動砂鍋，白粥的香氣混著瑤柱的鮮，在晨光里漫開。

“醒了？”他回頭笑了笑，眼底帶著點紅血絲，“看你昨晚說想吃艇仔粥，早起燉了鍋，加了瑤柱和干貝，得慢慢熬才夠稠?！?/p>

喬微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他，指尖觸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線條，還帶著剛醒的溫度。“怎么不多睡會兒？”她把臉貼在他背上，聲音發(fā)懶，“昨天忙到那么晚?！?/p>

“怕趕不及，”他關(guān)了小火，轉(zhuǎn)過身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今天想帶你去逛早市，聽說附近有個老市場，賣的糖油果子特別地道。”

餐桌上很快擺好了早餐：濃稠的艇仔粥里臥著魚片、海蜇和花生，撒著翠綠的蔥花；旁邊是剛從烤箱里拿出來的吐司，抹著自制的草莓醬；還有一小碟腌黃瓜，脆生生的解膩。

喬微舀了勺粥，綿密的米粒裹著鮮美的湯汁滑進喉嚨，瑤柱的醇厚和魚片的清甜在舌尖散開?！氨然洸损^的還正宗，”她眼睛亮晶晶的，“你到底還有多少廚藝沒露出來？”

“多著呢，”劉硯深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粥漬，眼里帶著笑意，“等下次休假，一道道做給你嘗?！?/p>

正說著，他口袋里的手機突然尖銳地響起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那是部特制的軍用手機，鈴聲短促而急促，像警報一樣刺得人心里發(fā)緊。

劉硯深的臉色瞬間變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時，眉頭猛地擰成了疙瘩?！拔?，隊長？”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嚴肅，脊背也下意識地挺直了，“……是，我明白……馬上歸隊……保證準時到達?！?/p>

掛了電話，他沉默地看著喬微，眼里的笑意全沒了，只剩下歉意和緊繃?！叭蝿?wù)來了，”他聲音有點啞，“邊境有突發(fā)情況，要求立刻歸隊?！?/p>

喬微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猛地沉了下去。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最后只擠出一句：“這么急？”

“緊急集合，”他點點頭，起身就往臥室走，腳步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要在兩小時內(nèi)趕回基地，收拾東西得快點?！?/p>

屋子里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喬微看著他沖進臥室翻找軍裝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調(diào)味瓶，酸的、澀的、慌的，攪成一團。她知道這是他的職責(zé)，是刻在骨子里的使命，可真到了分別的時刻，那些道理卻怎么也壓不住心里的不舍。

她默默走進廚房，把剩下的粥倒進保溫桶里，又往里面塞了幾包他愛吃的牛肉干和巧克力——就像每次他出任務(wù)前，她總會悄悄準備的那樣。指尖碰到冰涼的桶壁，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微微發(fā)抖。

劉硯深換好常服從臥室出來時，喬微正把保溫桶和他的背包遞過去。他的常服熨得筆挺，肩章在晨光里閃著冷光，和剛才穿著家居服煮粥的樣子判若兩人。

“路上吃，”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粥還熱著，牛肉干補充體力?！?/p>

“嗯，”他接過東西，指尖碰到她的手，才發(fā)現(xiàn)她在抖。他停下動作，伸手把她攬進懷里，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里，“對不起，微微，又要……”

“別說對不起，”喬微把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急促的心跳聲，打斷了他的話，“注意安全，保持聯(lián)系，別讓我擔心?！?/p>

“一定，”他在她發(fā)頂用力親了一下，聲音帶著壓抑的沙啞，“等我回來，一定好好陪你逛早市，買糖油果子?！?/p>

他拎起背包就往外走，腳步快得幾乎是小跑。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頭深深地看了喬微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沒說出口的話——不舍、牽掛、承諾，像潮水一樣涌過來。

“我走了?！彼f完這句話，轉(zhuǎn)身就拉開了門，身影很快消失在樓道里，只留下“噔噔噔”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后被樓下的汽車發(fā)動聲淹沒。

喬微站在空蕩蕩的門口，陽光落在她腳邊，暖融融的，心里卻涼颼颼的。她慢慢走回餐廳，看著桌上幾乎沒動的早餐，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艇仔粥，忽然覺得眼睛有點發(fā)澀。

她走過去坐下，拿起勺子舀了口粥，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嘗不出剛才的鮮味了。粥還是熱的，可心里的溫度卻像被抽走了一樣，一點點冷下去。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劉硯深發(fā)來的消息：“上車了，別擔心。粥記得熱了再吃，別涼著胃。等我消息?！?/p>

喬微看著那條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了很久，才回復(fù)：“一路小心，我等你?！?/p>

她起身收拾餐桌，把剩下的粥倒進保鮮盒里，放進冰箱。剛關(guān)好冰箱門，就看到案板上還放著昨晚揉好的面團，原本是計劃今天中午做蔥油餅的。她走過去摸了摸，面團已經(jīng)醒得發(fā)漲，帶著淡淡的酵母香，像個沒被兌現(xiàn)的約定。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照得屋子里纖塵畢現(xiàn)。喬微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空蕩蕩的停車位，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這不是第一次分別，也不會是最后一次，可每次看著他為了任務(wù)匆匆離開的背影，心里總會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

她想起他剛才說的糖油果子，想起他承諾的“下一次”，忽然覺得，他們的愛情就像這反復(fù)的聚散，有廚房里的煙火氣，也有任務(wù)帶來的緊迫感，有甜蜜的約定，也有突然的告別。

但她更知道，正是這些一次次的奔赴與等待，讓每一次相聚都變得格外珍貴。就像此刻冰箱里的粥，雖然暫時涼了，只要愿意等，總有重新熱起來的時刻。

喬微走到書桌前，翻開新劇本，卻怎么也看不進去。她拿起手機，點開和劉硯深的聊天框，往上翻著記錄——從災(zāi)區(qū)的“安好，勿念”，到米蘭的星空照片，再到昨天他說“蔥油拌面多放蔥花”，每一條消息都像一顆星星，在回憶里閃著光。

她深吸一口氣，關(guān)掉聊天框，重新拿起劇本。指尖劃過紙上的臺詞，心里默默說：等你回來，我們再逛早市，再做蔥油餅，再窩在沙發(fā)上看電影。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陽光透過窗戶，在劇本上投下溫暖的光斑。喬微知道，等待或許漫長，但只要心里裝著彼此，那些未完成的約定，那些沒說夠的話，總會在重逢的時刻，變得更加動人。就像那碗暫時涼了的粥，只要心是熱的，總有再次沸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