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安安已經(jīng)睡熟了,懷里還抱著那把吉他,呼吸均勻得像春風(fēng)拂過湖面。楊博文輕手輕腳地幫他掖好被角,剛轉(zhuǎn)身想回自己房間,后頸突然貼上一片溫?zé)岬暮粑?/p>
“在看什么?”
低沉的嗓音裹著夜風(fēng)的涼意,驚得楊博文渾身一僵。他剛要掙開,腰就被手臂緊緊圈住,帶著熟悉的力度,把他往懷里按。
“左奇函?”楊博文的聲音發(fā)顫,不是因?yàn)楹ε?,是太久沒聽到這聲音,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住了,“你怎么回來了?”
“再不回來,孩子都要出生了?!弊笃婧南掳蛿R在他肩上,胡茬蹭得他皮膚發(fā)癢,“想你了,博文?!?/p>
話音剛落,唇就貼了上來,帶著旅途的風(fēng)塵和急切的想念。楊博文的掙扎在這熟悉的吻里慢慢軟了下來,眼眶卻熱了——這人總這樣,來去都突然,卻總能輕易攪亂他的心。
“唔……”他想推開,又舍不得,正僵持著,身后突然傳來“哇”的一聲哭嚎。
兩人同時回頭,只見安安站在臥室門口,揉著眼睛,小臉憋得通紅,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他看見左奇函抱著楊博文,以為是壞人欺負(fù)人,抽噎著就沖過來,小拳頭一下下砸在左奇函背上:“壞蛋!放開……放開楊叔叔!”
左奇函被打得一愣,下意識松了手。楊博文趕緊蹲下來抱住安安,拍著他的背哄:“安安不怕,他不是壞人?!?/p>
“他……他欺負(fù)你……”安安哭得抽不上氣,小手緊緊攥著楊博文的衣服,眼睛瞪著左奇函,像只護(hù)崽的小獸。
左奇函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孩子,又看了看楊博文微隆的肚子,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底閃過一絲無措,隨即蹲下來,放輕了聲音:“對不起,嚇到你了?!?/p>
楊博文摸了摸安安的頭,等他哭聲小了些,才柔聲道:“安安,這位是左叔叔,是……是我肚子里寶寶的爸爸?!?/p>
安安的哭聲戛然而止,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看看左奇函,又看看楊博文的肚子,小眉頭皺成了疙瘩,像是在消化這個信息。
左奇函看著他耳尖那顆熟悉的小痣,又想起楊博文提過的孩子,喉結(jié)滾了滾:“你就是安安?”
安安沒說話,只是往楊博文懷里縮了縮,卻沒再動手。
“他剛到我這兒不久,認(rèn)生?!睏畈┪某笃婧沽藗€眼色,示意他別靠太近,“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p>
“想給你個驚喜?!弊笃婧瘬狭藫项^,目光落在安安身上,帶著點(diǎn)小心翼翼的討好,“我?guī)Я它c(diǎn)特產(chǎn),有你愛吃的芒果干,還有……給孩子的樂高。”
安安的耳朵動了動,眼睛偷偷瞟了左奇函手里的袋子一眼。
楊博文笑了笑,推了推他:“先進(jìn)來吧,站在門口像什么樣子。”
左奇函剛邁開步,安安突然拉住楊博文的衣角,小聲說:“吉他……”
“在你床上呢,跑不了?!睏畈┪哪罅四笏男∈?,“跟左叔叔打個招呼好不好?”
安安抿著嘴,過了幾秒,才蚊子似的哼了聲:“……叔叔?!?/p>
左奇函的眼睛亮了,連忙應(yīng)道:“哎,叔叔在?!?/p>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jìn)來,照亮了客廳里微妙的氣氛。楊博文看著左奇函笨拙地想靠近又怕嚇著孩子的樣子,突然覺得,這空曠了許久的房子,好像終于要填滿了。
安安打了個哈欠,靠在楊博文懷里蹭了蹭。左奇函識趣地把樂高放在茶幾上,沒再往前湊,只是看著他們,眼里的溫柔像化不開的糖漿。
有些遲到的歸來,或許正是為了恰到好處的團(tuán)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