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推開門時,正撞見張桂源把玻璃杯狠狠砸在墻上。碎片濺到腳邊,他卻像沒感覺似的,指尖攥著手機,指節(jié)泛白。
“你發(fā)什么瘋?”左奇函皺眉,身后的楊博文也愣了一下——張桂源極少這樣失態(tài)。
“我跟他睡了?!睆埞鹪赐蝗婚_口,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在酒店,我……”
“你什么你?”左奇函猛地打斷他,“你明知道他現(xiàn)在對我們抵觸成那樣,你還……”
“我喝多了?!睆埞鹪刺职丛诿夹模鄣椎募t血絲像蛛網(wǎng),“我問他能不能別鬧了,能不能留在我身邊,他罵我惡心,說我想包養(yǎng)他……”
楊博文沉默地遞過杯溫水,張桂源沒接,任由水在桌上晃出漣漪:“后來就吵起來了,我沒控制住……”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著,“他哭了,說他不是陳奕恒,說我認錯人了?!?/p>
空氣里的沉默像塊巨石。左奇函看著滿地玻璃碎片,突然想起陳恒在綜藝上那副豎起尖刺的樣子,心口沉得發(fā)悶:“他現(xiàn)在怎么樣?”
“不知道。”張桂源扯了扯領帶,語氣里全是疲憊,“蘇瑤把他接走了,早上媒體堵在樓下,她還幫著圓了謊,說我騷擾他。”
“那你打算怎么辦?”楊博文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就這么耗著?”
“耗著?”張桂源突然笑了,笑聲里全是自嘲,“我昨晚對他做了那種事,他恨不得殺了我吧?!彼偷卣酒鹕?,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我當時怎么就……”
話沒說完,他突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響聲在客廳里回蕩,左奇函和楊博文都驚住了。
“你干什么!”左奇函沖過去按住他的手,“你打自己有什么用?”
“我混蛋。”張桂源的臉頰很快浮起紅印,眼神空洞得嚇人,“我把他逼到絕路了。他本來就活得夠難了,我還……”
楊博文看著他這副樣子,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張桂源第一次帶陳奕恒來咖啡館,那時的陳奕恒還會笑,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嘆了口氣:“現(xiàn)在說這些沒用。你得想辦法跟他解釋清楚,至少……”
“解釋?”張桂源甩開左奇函的手,后退兩步,“我怎么解釋?說我喝多了失控?說我其實是想留住他?他不會信的。在他眼里,我就是個用權(quán)勢逼他就范的混蛋。”
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背影佝僂得像被抽走了骨頭:“蘇瑤說得對,我就是在騷擾他?!?/p>
左奇函看著他,突然覺得無力。這場拉扯里,沒人是贏家——張桂源困在回憶里不肯放手,陳恒裹在刺里拒絕靠近,安安還在等著一個不會回頭的爸爸。
“安安還在等你回去講故事?!睏畈┪妮p聲說,“別讓孩子看出不對勁。”
張桂源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抬手抹了把臉,像是要把所有疲憊和狼狽都擦掉:“我知道了?!?/p>
客廳里的玻璃碎片被收拾干凈,可空氣里的裂痕卻像蛛網(wǎng),密密麻麻地蔓延開。左奇函和楊博文離開時,聽到張桂源在打電話,聲音平靜得可怕,在交代公關部處理酒店的后續(xù)新聞。
門關上的瞬間,張桂源緩緩滑坐在地。手機屏幕亮著,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說陳恒今天沒去公司,蘇瑤給了他假。
他盯著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很久,終究沒打出一個字。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像打碎的玻璃杯,就算勉強拼湊,裂痕也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