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館后臺的更衣室彌漫著消毒水和汗水的味道。陳奕恒剛結(jié)束拼盤演唱會的彩排,正對著鏡子解襯衫紐扣,身后突然傳來門鎖扣死的輕響。
他猛地回頭,張桂源站在陰影里,西裝外套被隨意扔在長椅上,領(lǐng)帶松垮地掛在頸間,眼底的紅血絲比舞臺燈光更刺眼。
“你怎么進來的?”陳奕恒的手頓在第三顆紐扣上,指尖發(fā)涼。
張桂源沒說話,只是一步步逼近。他身上的酒氣混著雪松香水味,像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瞬間裹住了陳奕恒。直到后背抵上冰涼的鏡面,陳奕恒才看清他眼里翻涌的情緒——那是嫉妒燒出來的野火,幾乎要將兩人都燒成灰燼。
“陳浚銘的吉他彈得好聽嗎?”張桂源的指尖撫過他頸側(cè),力道帶著懲罰的意味,“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覺得特別般配?”
“跟你沒關(guān)系?!标愞群闫^躲開,卻被對方捏住下巴,強迫著抬頭對視。鏡子里映出他泛紅的眼角,像只受驚的鹿。
“沒關(guān)系?”張桂源笑了,笑聲里淬著冰,“那他給你遞牛奶的時候,你怎么不推開?他說‘恒哥做什么都好’的時候,你怎么不反駁?”他猛地扯開陳奕恒的襯衫,紐扣崩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陳奕恒,你是不是忘了,誰才有資格碰你?”
掙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顯得格外蒼白。陳奕恒的手腕被按在頭頂,后背撞在鏡面上時疼得他抽氣,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上來:“張桂源你放開!這是公眾場合……”
“放開你,讓你去找陳浚銘?”張桂源的吻帶著酒氣落下,粗暴地碾過他的唇,“我告訴你,只要我不想,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p>
襯衫被徹底撕碎時,陳奕恒聽見自己嗚咽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他像只被扔進深海的鳥,無論怎么撲騰,都逃不出這片窒息的水域。鏡子里的自己狼狽不堪,脖頸上很快浮出紅痕,與陳浚銘昨天悄悄幫他整理的領(lǐng)帶留下的淺印重疊在一起,像道丑陋的嘲諷。
“別這樣……”他的聲音在哭泣中破碎,“我聽話……你別在這里……”
可張桂源像沒聽見似的,指尖碾過他后背的舊傷,那里還留著上次爭執(zhí)時撞出的淤青。疼痛讓陳奕恒渾身發(fā)抖,卻意外地澆滅了些許恐懼——比起身體的疼,更讓他窒息的是張桂源眼里的偏執(zhí),像在宣告某種不容置疑的所有權(quán)。
當更衣室的時鐘從七點走到十點,門縫里透進的最后一絲天光也徹底暗下去時,陳奕恒已經(jīng)沒了力氣。他蜷縮在長椅上,襯衫的碎片遮不住滿身的痕跡,眼淚早就流干了,只剩下眼角的酸澀。
張桂源蹲在他面前,指尖撫過他顫抖的睫毛,動作突然變得溫柔,仿佛剛才那個失控的人不是他?!疤蹎??”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帶著不易察覺的悔意。
陳奕恒沒說話,只是閉上眼。他知道反抗沒用,求饒也沒用,就像知道這場糾纏只要張桂源不停手,就永遠沒有盡頭。
張桂源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帶著體溫的布料暫時隔絕了寒意?!拔易屓怂土烁蓛粢路^來,在門口?!彼酒鹕頃r,膝蓋發(fā)出輕響,“別去找陳浚銘,也別再跟他炒什么CP?!?/p>
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門被拉開又關(guān)上,走廊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陳奕恒裹緊那件帶著雪松味的外套,終于忍不住發(fā)出壓抑的哽咽。他想起陳浚銘下午遞給他的潤喉糖,草莓味的,甜得發(fā)膩;想起張桂源剛才掐著他后頸時說的話,狠得像刀。
更衣室的鏡子碎了一角,是剛才掙扎時撞壞的,裂痕里映出無數(shù)個支離破碎的自己。陳奕恒看著那些碎片,突然覺得胃里一陣翻涌。
他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在這場以愛為名的掠奪里,徹底丟了所有掙扎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