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上宮——書房內(nèi)
鐘聞桉踏入書房,見太后正站在一幅畫前, 微微遲疑,臉上帶著半分獰笑上前
鐘聞桉(皇帝)這么晚了,太后還未歇息!喚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太后臉色微變、嘴角上揚,指著墻上的畫問道
太后墻上這幅畫中的人,你可認(rèn)識?……今日朝堂之上,你也不再掩飾,哀家自然也能坦誠相待
鐘聞桉看向墻上的畫,眼神忽然一閃,心中頓時警惕起來,反問道
鐘聞桉(皇帝)太后是要清算嗎?……自幼便聽聞,世祖是齊國最后氣運所孕育出霽月驚才的世子。為了腐朽的王朝,付出生命。世祖母始終陪伴在世祖身邊,即便朝生暮死,亦是蒼穹下最美的無盡夏火
太后臉上露出一抹假笑,眸中似有水光,脆聲說道
太后哀家豈敢!陛下為哀家鏟除禍害……哀家理應(yīng)感謝陛下才是,談何算賬?畢竟陛下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jì),國不可一日無后
說著,她垂頭看向桌面,輕輕敲打著,目光慈祥、動作親和
鐘聞桉冷冷地看著桌面,喉結(jié)上下滑動,手指不自覺地攥進掌心,嘴角微微一撇
太后拿出一疊名冊,遞給鐘聞桉
太后這些都是合適的女子……拿回去仔細(xì)看看吧!三天后舉辦宴會,開始挑選
鐘聞桉心中暗自冷笑,臉上透著殺意
鐘聞桉(皇帝)七本名冊,比上一世多了兩本。哼……無論怎么選,都是個局!這弦音和江山,我都要
嘴上卻說道
鐘聞桉(皇帝)是,太后所言極是!確實該立后了,這些名冊,拿回去定會好好查看
太后滿意地點點頭,聲音寡淡
太后這就對了!陛下若有任何難處,都可與母后說,母后會幫你。你父皇走后,壓力都落在了你身上,母后心疼你辛苦。也聽聞太傅去世了……可惜沒能看到你登基
鐘聞桉冷眼看著太后,恭敬地說
鐘聞桉(皇帝)多謝太后!太后所言,兒臣定會銘記于心……兒臣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明日還要早朝
太后擺擺手
太后去吧!
門外,特殊早已候著。見鐘聞桉出來,他上前問道
特殊陛下真要答應(yīng)太后選秀?
鐘聞桉眉頭皺起、面露不悅,肅聲回道
鐘聞桉(皇帝)既然要做戲,自然要配合。你去查的事可有結(jié)果?
特殊一時有些慌亂,趕忙回稟道
特殊陛下果然神機妙算……那人并非戶部侍郎玉菔,他本名‘韓略’,本是黃牛村的放牛郎,是丞相承諾送他兒子去上學(xué),并給他一個官職,他才從此為丞相賣命。至于為何選他……查過戶籍,并無特別之處。真正的戶部侍郎,已經(jīng)從大牢放出來了
鐘聞桉嘴角上揚,微微垂眸
鐘聞桉(皇帝)讓他們內(nèi)斗豈不是更好?看來……他們真以為眼前之人還是從前的皇帝
特殊看著他愣了愣神,接著說道
特殊游箏太尉……今日去了皇覺寺,假戶部侍郎如今被關(guān)押在皇覺寺,太后還是出手留下了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鐘聞桉一邊走一邊思索,不解說道
鐘聞桉(皇帝)游箏?!游蘇的父親……他到底是頑固派,還是太后的人?
特殊眼睛一亮,連忙回道
特殊說起這太尉,人緣可不怎么樣……素質(zhì)也不怎么好,平時自命清高、獨來獨往,極少言語。游將軍從小不愛讀書,十歲逃去北荒單兵做起,十三歲便做了小旗長,十五歲時,越拔戰(zhàn)爭戰(zhàn)敗,他因心中不服,獨自夜襲滅了越國敵營,之后面臨三個月的軍懲,是陛下當(dāng)初贊賞他,封他為大將軍。他便一直鎮(zhèn)守北方,直至十七歲,也就是前天才回來
半月后,中秋宴會依舊如期舉行
大殿左側(cè),十幾位出身名門望族的貴女依次落座。她們身著華服,或繡著繁復(fù)的纏枝蓮紋,或綴著細(xì)碎的珍珠瑪瑙,打扮得花枝招展
妝容精致、笑靨婀娜,舉手投足間盡是精心教養(yǎng)出的端莊風(fēng)范。滿目珠璣晃得人眼暈,卻也像籠著一層刻意修飾的薄霧,讓人看不清真實模樣
右側(cè)席位上,坐著幾位五品以上的頑固派官員
太后、越太昭儀莊辛端坐前排,弦音貴嬪明玉弦一身素雅宮裝,安靜地坐在越太昭儀身側(cè),目光偶爾掠過殿中,帶著幾分疏離的清冷
除此之外,玦王鐘長柏也赫然在列——這場宴會,亦是為他選妃而設(shè)
宴會初始還算熱鬧,絲竹聲不絕于耳,眾人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可不知從何時起,殿內(nèi)的聲音忽然停頓了片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地飄向玦王鐘長柏
大臣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聽清
眾大臣這大皇子滿月時便被送去我國與羌朝的邊界,聽說在那邊吃了不少苦,直到五歲時太后心疼,才接回宮中養(yǎng)在膝下
另一位須發(fā)半白的老臣揮手打斷,語氣帶著幾分急躁
眾大臣休要亂說!那是從前的說法了,如今新帝登基,他身份早已不同。你們看先帝賜的封號——‘玦王’,意通‘絕望’?。∵@里頭的深意,豈是能隨意揣測的
話音剛落,一位身著青色官袍的年輕大臣火急火燎地離開席位,快步湊到他們身旁,臉上滿是好奇與急切,生怕錯過了什么秘辛
眾大臣在下才考中榜眼入朝,對玦王的事也只是略有耳聞。聽說王爺生母的身份至今成謎?……還有,為何這位王爺和貴嬪娘娘穿著相同的紫色花紋衣服?
周圍人瞥了他一眼,剛才那位老臣又開口道
眾大臣玦王今年已是弱冠之年!生母是誰,怕是連先帝自己都未必說得清。這些年也從未有人為他議過親,其中緣由,你我還是少打聽為妙
這番議論并不算隱秘,倒像是人盡皆知的事。先帝未曾掩蓋,算不得丑聞,卻也絕非光彩之事
玦王鐘長柏聽著,只是自顧自端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不緊不慢地飲著酒,仿佛他們議論的是旁人,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
他指尖摩挲著冰涼的杯壁,眼神落在杯中晃動的酒液上,深邃得讓人看不透情緒
鐘聞桉坐在主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心中暗自思忖
鐘聞桉(皇帝)大皇兄……前世印象里……一直是個透明人,不爭不搶,常年稱病閉門不出,幾乎沒在朝堂上露過面。可今日這場面,他倒是鎮(zhèn)定得很?!矮i王”的封號,父皇當(dāng)年賜下時,確實引起過不少猜測,只是后來隨著他被邊緣化,漸漸沒人再提。如今太后特意將他拉出來選妃,又在宴會上放任大臣議論他的身世,這是想借玦王牽制自己,還是另有圖謀?
這時,太后看向鐘聞桉,臉上露出慈和的笑容,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太后聞桉,你看這些貴女,可有合心意的?還有玦王,也該定下婚事了。哀家看那位吏部尚書家的千金,性子溫婉,與玦王倒是相配!
鐘聞桉還未開口,弦音貴嬪突然輕輕咳嗽了一聲,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弦音貴嬪)明玉弦這位王爺年少有為,看起來更配有詩情才華的女子!……這般胡亂,想來也沒把王爺放在心上
玦王鐘長柏放下酒杯,慢悠悠地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晰地傳遍大殿
玦王(鐘長柏)多謝太后關(guān)心,只是臣……早已心有所屬,婚事之事,還請?zhí)笈c陛下容后再議
這話一出,滿殿嘩然
眾大臣心中皆是一驚,相互討論
眾大臣一向低調(diào)的玦王竟會當(dāng)眾拒絕太后的提議,還說自己“心有所屬”,這心有所屬之人,又是誰?
鐘聞桉看著玦王,眼中閃過些許探究。思索片刻,他端著酒壺走下臺階,來到玦王身旁,裝醉道
鐘聞桉(皇帝)皇兄,敬你一杯……如今弟弟做了皇帝,也該將你的住宅和排面修整一番!特殊,把物品還有虎符給皇兄拿過來
特殊一愣,還是彎腰端起桌面上的圓盤走來遞上,恭聲道
特殊王爺,陛下特賜這些……望您與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