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風波過后,謝云戟常借著“商討民生事務”的由頭往相府跑,穗歲也不再似往日那般刻意保持距離,偶爾會留他在書房小坐,煮一壺新茶,配著點心聊些朝堂外的瑣事。
這日午后,秋陽正好,穗歲要整理書房的舊物,準備騰出地方放置新到的賬冊,謝云戟便主動上前幫忙。書架最頂層堆著幾個樟木盒子,他搬下一個,剛打開,便見一支竹制發(fā)簪躺在絲絨襯布上——簪身是尋常的竹料,沒有雕花,只在簪頭簡單打磨成圓潤的弧形,樣式樸素,卻透著一股熟悉的親切感。
他指尖剛觸到簪身,腦海中便響起系統(tǒng)的提示音:【檢測到穗歲意識碎片載體,可通過觸碰激活碎片記憶。】謝云戟動作一頓,目光落在簪子上,心頭泛起漣漪——這支簪子,與天元帝國時他送給穗歲的那支,竟有七分相似,只是那時的簪子,他還刻了細碎的纏枝紋,比這支更精巧些。
他沒有急著觸發(fā)碎片,而是將簪子輕輕拿起,轉身看向正在整理書卷的穗歲:
謝云戟穗歲,這支竹簪看著很特別,想來是你很在意的物件吧?
穗歲回頭,看到他手中的簪子,眼神忽然柔和下來,放下書卷走過去:
穗歲這是我小時做的。
她接過簪子,指尖摩挲著光滑的竹面
穗歲記得那年大病一場,醒來后總記得做了個夢,夢里有個人遞給我一支竹簪,說‘戴著它,就不會迷路了’。醒了之后,便照著夢里的樣子,找工匠做了這支,這些年一直帶在身邊,總覺得握著它,心里會踏實些。
謝云戟夢里的人,還記得模樣嗎?
謝云戟輕聲問,心臟不自覺地收緊——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夢里的人”,就是天元帝國的自己。
穗歲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幾分茫然:
穗歲記不清了,只記得身形很高,說話的聲音很溫和。有時候看著這支簪子,會覺得很親切,像是……認識了很久的人。
她說著,忽然笑了笑
穗歲說起來也奇怪,我素來不愛戴首飾,卻唯獨對這支普通的竹簪,舍不得離身。
謝云戟望著她低頭摩挲簪子的模樣,陽光落在她發(fā)頂,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聽到“親切”“認識了很久”,他心中既有欣慰——她的意識,果然對過往有模糊的呼應;更有堅定——他要的從不是讓她恢復記憶,而是讓她以“這個世界的穗歲”,重新愛上自己。
他沒有再追問,只是笑著轉移話題:
謝云戟想來是冥冥中的緣分,這支簪子雖簡單,卻比那些金玉首飾更合穗歲氣質。
穗歲抬眸看他,見他眼中沒有探究,只有真誠的欣賞,心中微暖,將簪子放回盒子里:
穗歲不過是個念想罷了。
她合上盒子,重新放回書架頂層,轉身時,無意間瞥見謝云戟袖口沾了些灰塵,想來是搬盒子時蹭到的,便自然地拿起帕子,伸手替他拂去:
穗歲剛搬了盒子,沾了灰。
指尖觸到他袖口的布料,兩人皆是一愣。穗歲反應過來,連忙收回手,耳尖微微發(fā)燙,低頭道:
穗歲失禮了
謝云戟無妨
謝云戟聲音依舊溫和,卻在她轉身的瞬間,抬手撫上袖口——那里仿佛還殘留著她指尖的溫度,輕輕淺淺,卻燙得他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