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正廳·風(fēng)雪送嫁

深冬黃昏，風(fēng)雪簌簌地落在青瓦上，檐角垂下的冰凌被風(fēng)刮得叮當(dāng)作響。朱門半開，門外的喜轎停在石階前，轎簾緊閉，轎夫們披著厚重的棉襖，腳踩積雪，默然站立。

廳內(nèi)紅燭高照，卻掩不住肅穆壓抑的氣氛。沈清辭身披嫁衣，立于正廳中央，蓋頭輕掩，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她雙手交疊置于身前，指尖微涼，掌心卻是溫?zé)岬摹?/p>

“辭兒。”沈懷瑾端坐上首，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為父本該歡喜，可……”他頓了頓，終是沒再說下去。

沈清辭微微屈膝，聲音清潤：“父親不必擔(dān)憂，女兒心中有數(shù)。”

婢女捧著紅蓋頭站在一旁，眼圈發(fā)紅，低聲啜泣。

“莫哭?！鄙蚯遛o側(cè)身輕聲說道，“我自有分寸?！?/p>

婢女咬住下唇，輕輕點頭。

沈懷瑾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將一本《禮記》和一封密信塞入她袖中，低聲道：“若遇困頓，拆閱?！?/p>

沈清辭指尖觸到那封密信的邊緣，微微一頓，隨即頷首：“女兒明白。”

沈懷瑾目光深深看著她，良久，才道：“以理服人，以德自守。你既是沈家之女，便當(dāng)有這份氣度?！?/p>

沈清辭抿唇，輕聲應(yīng)道：“女兒謹(jǐn)記?！?/p>

風(fēng)雪更大了，屋外傳來馬蹄踏雪的悶響，還有低沉的吆喝聲——迎親隊伍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時辰到了?！鄙驊谚獓@息一聲，轉(zhuǎn)身回到主位坐下。

沈清辭提起裙擺，最后一次回望這個養(yǎng)育她十八年的家。紅燭映照著雕花窗欞，墻角的梅花仍在寒風(fēng)中怒放，暗香浮動。

她轉(zhuǎn)身，踏出第一步。

迎親路上·風(fēng)雪兼程

喜轎緩緩前行，沿青石大道向侯府而去。轎外風(fēng)雪漸急，轎內(nèi)卻是一片靜默。沈清辭坐在轎中，手指輕撫蓋頭，耳邊盡是風(fēng)聲與腳步聲交錯。

她忽然想起昨夜與父親的長談。

“清辭，你可知為何侯府愿娶你？”

“賜婚之命，非兩家情愿，而是朝廷權(quán)衡?！?/p>

“不錯?！鄙驊谚p嘆，“但你要記住，他們看中的是沈家的學(xué)識人脈，而非你這個人。你入侯門，不是去爭寵，而是去掌局?！?/p>

“女兒明白?！?/p>

“記住，婦德不在言語，在行動。以才服人，以德立身，方能立足?！?/p>

此刻轎外風(fēng)雪呼嘯，轎中沈清辭卻愈發(fā)冷靜。

她輕輕閉眼，默念《詩經(jīng)·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風(fēng)雪愈急，轎子顛簸，但她的心卻漸漸安定下來。

“入侯門，不為屈就，而為掌局?！彼闹心?。

侯府門前·初次交鋒

遠遠望去，侯府高墻深院，朱門緊閉，在暮色中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喜轎停下，轎簾被掀開一角，冷風(fēng)撲面而來。

“恭迎世子妃?！逼蛬D低聲喊道。

沈清辭緩緩邁出轎門，腳踩積雪，身子微晃，卻被一雙冰冷的目光釘住。

“喲，這不是文官之女嗎？”王氏立于門前，一身錦衣，笑意盈盈，眼中卻滿是譏諷，“今日迎的，是世子妃，還是舞文弄墨的書生？”

她身旁站著幾個侍妾與仆婦，皆低頭竊笑。

沈清辭站定，垂眸片刻，淡聲道：“婦德不須口舌爭，日久自明?！?/p>

王氏笑容一滯，旋即嗤笑：“好一個‘日久自明’，可惜啊，侯府不是你沈家書房，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p>

沈清辭抬眼，目光平靜如水：“夫人既然懂規(guī)矩，那就請讓開。”

王氏面色微變，卻未再言，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仆婦低聲議論：“這新世子妃，怕是連個武夫都比不過?！?/p>

沈清辭不語，只靜靜站在風(fēng)雪中，待眾人散去，才緩步踏入府門。

拜堂時刻·冷眼相對

正廳內(nèi)燭火搖曳，香煙繚繞。沈清辭緩步入內(nèi)，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蕭景明一身玄衣，立于香案前，神情冷淡，目光未曾停留，僅依禮成儀。

鼓樂響起，司儀高聲唱禮：“一拜天地——”

沈清辭緩緩屈膝，動作端莊優(yōu)雅。

“二拜高堂——”

她抬頭，望向空蕩的上座，寧老夫人未現(xiàn)身。

“夫妻對拜——”

她轉(zhuǎn)身，面對蕭景明。他眼神冷峻，目光從她蓋頭上掃過，未作停留。

她心中已有定計：“你不信我，我便讓你親眼見證?！?/p>

鼓樂止，禮成。

蕭景明轉(zhuǎn)身欲走，忽聽沈清辭輕聲道：“將軍可是嫌我出身文臣之家，無用？”

他腳步一頓，未回頭。

“將軍若不信我，不妨拭目以待?！?/p>

蕭景明沉默片刻，終是未語，拂袖離去。

洞房花燭·初謀反擊

紅燭高照，洞房內(nèi)寂靜無聲。

窗外，竊語不斷。

“世子爺連拜堂都沒正眼看一眼，怕是心里嫌棄得很?！?/p>

“聽說那沈清辭連騎馬都不會，怕是要被世子爺甩在后頭?！?/p>

“可不是，侯府向來重武，這文臣之女，怕是連個丫鬟都比不上?！?/p>

王氏的聲音夾雜其間，帶著幾分得意：“她以為自己是誰？不過是靠圣旨硬塞進來的世子妃罷了?！?/p>

沈清辭獨坐燈下，執(zhí)筆寫下第一篇《侯門記事》：“今日入侯門，見風(fēng)雪，聞冷語，然心不懼?！?/p>

她筆鋒堅定，眼中光芒初現(xiàn)。

“沈家書香浸骨，豈是幾句閑言能壓垮的？”

她放下筆，望向窗外。

“你若冷眼相對，我便以才折服?！?/p>

“你若不屑一顧，我便以德服眾。”

“你若不信我，我便讓你親眼見證?！?/p>

她輕輕合上冊子，低聲呢喃：“這一局，才剛開始?！?/p>

\[本章完\]